爸爸,你还好吗?
一直想给您写一封信,随便聊聊。念头一直存在我脑海中,却因为各种原因迟迟没有动笔。去年的今天,我有孕在身,没有参加您的祭扫。但是,我梦到您了!就在您去世整整一周年的这一天。尽管在这之前我也非常想念您,却一次都没有梦到过您。这件事让我相信,在每年的这一天可能会有个通道,让离开的人能和亲人在梦里重逢一下。所以,今天,您还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吗?
我今天去陵园探望您,带了一束鲜花。说来也讽刺,您生前我从来没有送过您花,即使您住院的时候也没有。我不知道如果我送您鲜花您会不会很开心?毕竟很少有男人喜欢鲜花。但是现在,我们阴阳相隔,好像只有鲜花能代表我的哀思,希望您能接受女儿的心意。
去陵园的路上,一片姹紫嫣红,本该是一家人一起出游的日子。您选择离开的这个日子,一直让我唏嘘。这一次,您幽默的过了头。
在路上就已经决定,见到您不哭。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但是真的站到您墓碑前的那一刻,眼泪止不住往下流。一肚子的话想说,碍于先生站在旁边,一句都没有说出口。但是您应该是无所不知的!那些藏在我心里的话儿,您一定感受的到!因为,我们有父女之间的默契;也因为,魂魄无所不能。
两年了,您离开那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敢相信已经过了这么久了!那天我表现的还算坚强,因为我觉得我妈肯定比我伤心,我还要照顾她呢!另外,我觉得您被病痛折磨的太痛苦,我希望您得到解脱……接下来就是办丧事,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人无暇顾及内心深处的感受。我至今还记得追悼会上念的悼词,与您的生平完全不符!这件事我到现在还后悔,当时应该我去说的,无论如何都比用他们那个固定格式强。然后,才是无边无际的思念和难过。那段时间,每天晚上都哭湿了枕头,觉得老天爷给我们的时间太短,好多事情来不及做。我曾经说过想让您带着我的孩子一起去钓鱼的,这个愿望无法实现了。
我第一次带他回通州,也是您最后一次见他。那天您去地铁站接我们,因为怕他认生,一路只开车,连一个字都不敢说。谁也没想到,他对于只见过几面的您无比亲切,回家就黏在您身上,连姥姥和妈妈都不要了。那天给你们拍了一些照片,幸亏那天拍了照片!您去世的时候他才一岁半,话还不会说呢。后来我带他回咱家,他看着你们的合影,用手指着照片里的您,说“啊,啊”。他的意思是,这个人呢?哪去了呀?我当时鼻子酸楚的呀!眼泪在眼里打转转,就是不敢落下来。我怕我妈看见了伤心落泪,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于是我假装没看见这一幕,想办法转移了他的注意力。第二次带他回家,他看到了卧室里您的照片。和第一次一样,用手指着照片,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和我妈。我知道这次躲不过去了,我也没敢看我妈的反应,就故作轻快的跟他说,这是姥爷。小孩好像能觉察到不对劲儿似的,不好意思的笑笑,又看了看照片,也没再追问。我庆幸那时他还不会说话,不然我肯定没有办法这样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但是当时我心里觉得很安慰,毕竟他还没有完全忘记您。现在他已经上幼儿园了,天天话多的我听着就晕。如果您还在,他肯定特别喜欢和您玩。您在露台搭花架子的时候,他正好可以帮忙。第二个孩子也已经半岁了,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一个小姑娘,好像我又能重活一遍了。只是她无缘和您见面,少了一个人对她的关爱。
我妈最近跟我聊了不少关于您的事,让我对您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也让我对自己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这两年,因为有了孩子,越发体会到为人父母的不易。也因此拉近了我和家里每一个家庭成员的关系,尤其是和我妈妈,我们之间变得更加亲密。真是神奇,曾经那么想逃离的一个家,一个小孩,就能成功把我拉回去。我不由得想到,一个人,出生后和父母生活,长大后离家,和父母疏离,有了小孩以后需要父母的支持,又回归自己的原生家庭。每个人好像都经历这么一个循环,只不过后来的回归不是简单的回归,而是心灵的契合。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天伦之乐吧!爸爸,我真希望您也能体会到我说的这种改变。
我这段时间也看了几部讲述父子关系的影片,最喜欢的一部叫《天上再见》。可能是因为失去了父亲的关系,我现在看这类电影完全能理解剧中人物的感受,每次也都跟着哭的稀里哗啦。爸爸,咱俩都羞于表达对彼此的感情。我特别羡慕那种关系特别亲密的父女,也特别羡慕那些总有说不完话的父女。每次我回家,有好多甜腻的话都到我嘴边了,见到您以后我就不好意思说了。这些我现在都在努力改进,希望我妈妈在有生之年能感受到女儿的变化,希望我的孩子在我的影响下能和父母有更亲密的关系。目前从老大身上看已经初见成效,他现在就是一个嘴巴抹了蜜的小暖男。以后我也会找机会给他们讲讲他们的“姥爷”,那个“处理座”的老头儿,告诉他们现在吃的菜都是姥爷在露台上搭的菜园子种出来的。这一切,真希望您也能看到。
我越发觉得,失去亲人这件事,就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我过的越幸福,就越觉得遗憾。如果我有一天笑着笑着落下了眼泪,就一定是我在想您。
爸爸,我爱您!
咱们梦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