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批”等低端产业的发展逐渐使北京染上了久遭诟病的大城市病，鉴于中心城区优化以及未来城市发展，众多低端产业面临外迁。
文│本刊记者 钱玉娟
动物园服装批发市场、天意小商品批发市场、木樨园窗帘批发市场、大红门服装批发市场、十里河建材批发市场…在寸土寸金的北京中心城区，从二环到三环，超大型的批发市场不胜枚举。
然而，外来人口频繁涌入，随之而来的交通拥堵、生存空间狭小、用水紧张、空气污染等大城市病日益严重。就在北京城市中心区的这些批发市场周边，这些症状表现得尤为突出。在北京的交通线路图上，每一个批发市场所在地都是常年拥堵的节点。
按照北京市“十二五”规划，首都经济面临产业结构深度调整和升级的任务。规划也明确指出，将制定、修订行业标准和管理办法，加强对低端业态的规范管理，加快低端业态的调整退出。
市场难题
每天早上四五点钟，从北京西直门向西，不到两公里处，来自全国各地的进货商们聚集在热闹非凡的服装交易批发市场，开始了一天的繁忙。老北京将地处北京动物园对面的这个服装交易集散地形象地称为“动批”。如今这片区域集纳了近10个大小服装批发市场，许多服装商家和青年人都喜欢来这个“淘衣胜地”淘货。
记者走访发现，受行业性质影响，平日里“动批”一带都是人流攒动，车水马龙。商品进出的同时也给这一地段带来了严重的交通困扰。每到节假日甚至是服装换季时节，这些批发市场附近路段就会出现拥堵，严重时甚至会导致附近的地铁公交车站被迫临时封站。
北京动物园公交枢纽站与“动批”相邻，每天有10多条线路的公交车在这里换乘。就在这个枢纽站上方，便是“动批”最核心的商城之一——金开利德商城。长期被这一带的交通拥堵状况困扰的公交司机刘师傅无奈地抱怨说，“我们每天的首班发车时间是5点30分，然而这个时间点恰巧是那些商家进货、卸货的时间，附近的道路经常被货车和各种货品堵住，严重影响公交车的进出，有时候一拖就是半个小时……”
这个问题在另一个城市中心区的北京大红门服装批发市场内更加突出。据报道，2013年10月底冬装换季的一天，大量批发服装的车辆进出大红门服装批发市场，导致其所在的南中轴路双方向出现严重拥堵，半个多小时内，所有的车辆都寸步难行。对此，交通管理系统的执法管理人员也是头疼不已。
除了拥堵，这些“批发商圈”还聚集了大量的外来人口。以木樨园大红门一线的服装市场来说，这个聚集在南三环附近的大红门地区的庞大服装交易集散地，共有近40个服装、纺织品市场，5万余家商户在此经营，服装纺织行业从业人员超过10万人。
不可否认，这些批发市场的兴起、发展都顺应了当时的经济发展水平和需求，但近年来，大量的外来人口涌入北京，在城市的资源、环境、基础设施和就业、医疗、住房、社会保障等方面形成了巨大压力。尤其近两年，这些压力已经转化成久遭诟病的大城市病，拖累着北京的城市发展。这些批发市场该何去何从？
解困新招
在著名财经评论人吴其伦看来，批发市场属于低端产业的一种，而北京出现的这一大城市病便是在经济发展与城市建设的过程中，产业选择失衡甚至不合理造成的。
吴其伦认为，低端的批发市场占据着中心城区大量的优质资源，在北京发展这一地区的GDP时，使得这里的低端产业也进一步发展，加剧了交通拥堵，造成严重的资源浪费。“这也是北京市政府多次提出外迁这些‘低、小、散’商品批发市场的主要原因。”
在2013年的北京“两会”期间，西城区多位官员代表表示，动物园批发市场的业态调整已经进入论证阶段。而丰台区的官员也表示，位于该区内的大红门服装批发市场也将实施业态调整，批发集散的业态拟向周边的河北等地迁移。对此，记者多次致电北京市规划委杜女士询问详细情况，得知“凡是对北京本地服务程度欠缺的低端业态，规划委都将逐步对其进行调整和外迁。”
据了解，在“动批”和大红门服装商贸城这些聚集于北京中心城区的批发市场里，散客很少，基本是来自河北的沧州、保定，山东的临沂、枣庄等地的外来批发商，只有屈指可数的一些批发市场内有北京的散客消费者。毫无疑问，这些批发市场的未来图景无一例外的是外迁其批发业务。
其实，早在2007年的《北京市流通业发展分类指导目录》（下文称《指导目录》）中就要求，北京城市核心区内的商品批发市场将向四环外迁移。之后每年的《指导目录》都提出了限制新建大型批零企业、鼓励企业到郊区发展等条款。而就在2013年启动的《指导目录》修订工作，进一步要求将一些商品批发市场迁至远郊区县甚至河北省。
对于北京市政府作出的针对中心城区小商品交易市场的整治和外迁的决定，吴其伦认为其核心目的不外有四：一是优化中心城区功能；二是促进中心城区产业升级；三是缓解中心城区交通压力；四是配合所在城区的产业规划。
外迁趋势
新发地大石桥批发市场地处京南不远处的河北省涿州市，是北京新发地批发市场在河北省布局中的一个。2013年11月中旬，这一批发市场升级改造全部竣工，目前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招商工作。
另一处距离大红门正南五十公里位置的河北省永清县，在2009年大红门一线的服装市场因“城南行动计划”面临拆迁时，便被投资商锁定为新的发展地。如今，永清县台湾新城内的浙商新城总投资300亿元，号称将聚集10余万服装专业人才和1000家以上企业，成为国内以服装文化为主题并最具前景的 “卫星城市”。同时，木樨园也开通了到达这一新城的公交直达车，以拉近与北京的距离，带动转型与消费。
“外迁将是未来北京批发市场的一个趋势。”吴其伦指出，但外迁也成为两难。以“动批”为例，不少商铺均出售给了个体商户，商户拥有20年的使用权。一旦市场外移，相关部门将支付巨额的经济赔偿。另外，“动批”、大红门、新发地这些已经品牌化的市场，一旦外迁，是否会带来生存危机？
因此，在支持批发市场外迁的同时，吴其伦还希望政府能进行科学规划，充分权衡各方利益，贯通上下游产业链，并组建强有力的执行团队，协调各方力量，进行高效动迁。他认为政府应做到四个“提前”：提前规划好替代产业，就替代产业进行充分的论证，并给出相应的实施方案；提前为外迁经营人员进行充分的规划，确保其经营项目不会因外迁而受损；提前做好宣传引导工作，与待迁区域的居民及经营人员进行充分的沟通；提前做好资源整合，贯通相关产业的产业链，确保待迁产业的上下游产业不受影响。
就在记者发稿前，“动批”外迁的事宜仍未确定，吴其伦说到，“从目前媒体披露的相关消息来看，北京市政府及规划委等管理机构对于市场外迁工作尚未形成清晰的战略规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