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预报有雪,中雪,把我激动坏了。我是个没咋见过世面的南方家伙,提到雪就开始幻想,开始激动。津门也算个北方城市,可来这这么多年却没见过像样的雪,望眼欲穿一年,就稀稀拉拉飘几粒,等落到地面早已消失不见。
今年预报中雪,我的期待阈值水涨船高。当看到雪从山西一路飘到北京后,我开始迫不及待了,一遍遍趴窗台巴巴望,依然没有白色的痕迹,只是风一更,雨一更,我只好扫兴地躺下,希望一觉醒来一片雪白。
十一月七日,立冬,清晨,拉帘,一片雾气,这是唯一一个我没有睡懒觉的周日,催我起床的原因没有别的,只是期待一个冰雪世界。开窗,寒气逼人,如暴雨一般密集的雪簌簌地落下,乘着狂风向窗户内的我袭来,寒冷盖过惊喜,我赶紧关窗。梦境与现实只隔了一扇窗,两秒后,裹着被子的我再次探头,绿油油的树叶被风雪追着,厚厚的松软的雪一点点铺在树下,路上,车顶上,白茫茫一片。
热闹的世界瞬间安静了,只有风声,雪声。五彩斑斓的世界戴着安静的面具,赶着参加无声的化装舞会。
吃过早饭,我追着要老张下楼,他看着激动不已的我,一度觉得我疯了,一场雪怎么就让一个正常人狂乐成这样了呢?他不懂,对白雪的期待和憧憬连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呢。
刚出门厅我更兴奋了,雪远比站在楼上观望时看到的大,又密又急,一片片紧锣密鼓地从天而降,这一刻我感受到的不是孤寂,而是包容,容纳一切的洁白。不一会儿晶莹的六棱精灵就爬上满了我的大衣、帽子和手机,我也成了白色世界的一员。
突然想起昨天在小区里看见的柿子树,还有那些红的忍冬,黄的秋叶,不知道它们是否还在树上。咯吱咯吱,踩着厚厚的雪,心里撒着欢儿,脚下却要小心翼翼,一路寻去,幸好,还有坚守的队员孤零零地挂在枝头,来不及躲避的它们被原地冰封,被迫穿上了厚厚的冰衣。
今年的雪来得格外早,格外猛,是我长这么大见过的最早最大的雪,以往哪怕只是零星降雪还得在过年的时候才能看见,有的年份甚至还得过完年。而今年,人们还没有穿上秋裤,风吹雪就瞬息而至,一夜入冬,真是配了今天这个节日——立冬。
立冬,宜雪。
酣畅淋漓的暴雪,说来就来了,它不管人们是否已经准备充足,它就是这么任性。有天气预报的人们还好,至少可以提前取出羽绒服,这样的任性可是苦了自然界的花花草草。
昨天我出门遛弯时,还是一派秋日的景象,红的花,绿的草,黄的叶,还有高高悬挂的红柿,而今早一觉醒来,它们就齐刷刷被迫进入了冬眠,它们还没有来得及花谢,草枯,就被暴雪原地冰封,在人们看不见的夜晚,被雕成了冰花,冰柿……如果时间可以一直冰封,它们就可以一直活在昨天,真不希望看到冰雪消融时它们瞬间枯萎的样子。
雪花纷飞的立冬,是今年的大自然送给人们的最美礼物,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大家都走出室内,走入室外,融入雪景里。小朋友们是最开心的,在爸爸妈妈的帮助下,全副武装,羽绒服、雪地靴、帽子、围巾和手套,还有颜色鲜艳的雨衣,小手的一头是心爱的小桶,另一手是漂亮的小铲,平日里玩沙子的装备都派上了用场。在雪地里肆意奔跑,打雪仗,和爸爸妈妈合力堆雪人,欢声笑语,混着雪,回荡在空中。
下了一天的雪,终于在傍晚停了。我们打算从老张父母那里回自己的小窝,一路上的情景又给了我不一样的感受。原本的双向三车道几乎变成了单项一车道,路上车辆极少,几乎每辆车车顶都载着雪,慢慢悠悠地往前行驶。大一点的主干道上雪都消融了,是乌黑的雪混着水,这样的道路行人不愿意下脚,车辆行驶倒是没问题。为了方便市民出行,所有的公共交通都在正常运行,奋战在一线的,除了交通部门的工作人员,还有环卫,昨天落叶纷纷,他们不停地清扫落叶,今天大雪封路,环卫工人们又开始除雪扫雪,真的是无缝衔接,致敬奋战在一线的无名英雄。
上午出去踩雪时,可能是内心激动,感觉不到冷,傍晚回家时感觉风吹来真冷,寒意包裹全身。出地铁,买菜,回家,不到半个小时,手脚冰凉,感觉再多一秒就会失去知觉。想大步快走回到温暖的家,可路上已经结冰,厚厚的冰,冰冻着还有生命力的黄叶,也冰冻着行人的脚步。除了厚厚的冰路,还有撒了盐已经化作黑水的马路,踩一脚,全是水汤汤,脏得很,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虽然是天寒地冻的下雪天,但路上的商家和住户,都在自发扫雪铲冰,不过基本都是大叔大婶,像我们这样年纪的,家里根本没有铁锹,只能在心里默默为他们点赞。
迫不及待朝着小窝奔走的我俩,以为回家就可以瞬间暖和,谁知道开门的瞬间并没有温暖扑面的气息,原来昨天出门时忘了关窗户,所有窗户全部大开,寒气直往屋里灌。昨夜风雨,今天风雪交加,能暖和才怪。
养了4年的多肉在南边的窗户已经彻底被雪掩埋,倒腾半天,花盆里的雪依然很多,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
阴面的窗户,突然出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近视的我细看才发现是一只小鸟,天寒地冻它蜷缩在窗户边,想要紧紧抓住从屋内流出去的一丝暖流。
老张说如果我们关了窗户,它可能会冻死,可我们又不敢把它请进屋内。考虑再三,最后打算用纸箱子给它做个小房子,至少比雪地里暖和点,但如何把它放进小房子里又犯了难,我俩都没有养过小动物,而且它还是野生的,生怕被它啄一口。老张在我的再三怂恿后战战兢兢地把它放到了纸箱里。隔了会,老张又回去了,觉得它可能还是会冷,又拿了条毛巾铺了进去,算了给它做床和被。这还不算完,外面白茫茫的,啥吃的也没有,老张又往箱子里放了些小米。
虽然很害怕,虽然不知道这是只什么鸟,既然它来到我们窗外,那就是缘分。隔了半个小时,老张去看它,发现它换了姿势,钻到了毛巾里,纸箱里的小米也见少,希望它可以活到明天太阳升起,等太阳升起就把它放出去。
明天太阳升起,路上的雪会都变成冰,周一早高峰不知道会怎么样?老张明天在家办公,要是我们也可以在家办公就好了。
霸道的初雪,下的时候真美,在屋里看时更美,只是在出行的人看来,这场雪的美估计会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