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 当无聊成为一种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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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承认,当我的面前摆着一碟卤猪耳朵和两瓶啤酒的时候,那其实是在向远方的酒友说,我寂寞了。——大多数时候,我们在朋友圈的秀,就是这个意思。( 何三畏)

曾几何时,我写过这样一句话:写作的价值和生命的价值相关,这是我久不提笔的原因所在,我即便是满脑子想象,但我虚构不了,我缺少体验,我无从感悟。

这句话就像蹲在茅坑铆足了劲儿拉下的一坨米田共,貌似思考人生的一个沉淀,其实是我脑筋生锈思想懒惰表达迟钝不想动笔的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久了不动笔,不写点什么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发自内心的说,我怕我便秘。但每每我打开WORD对着电脑,感觉就像面前摆了一大桌满汉全席一样,却又无从下手。倒不是我没有素材,近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很多大事,比如筹资建厂,比如奔五从计划变成现实,比如与十年前的一帮风尘女意外重逢,比如面对钱与色的诱惑,比如毫无征兆的面临国内制造业的一个大面积伤残。可以浓墨重彩叙述的,实在太多太多了。但我却笔下打滑,才匮如是。

才情匮乏是一方面,而对闲适、淡雅和无聊的向往,却是致命的。

今天下班,老婆打电话说晚点要一起吃饭,令我突然觉得无处可去。于是在办公室无意中打开了新一期的《非诚勿扰》想磨蹭一会,却被那些嘉宾整齐划一的高鼻梁和矫揉造作得要命的锥子脸恶心得头皮发麻,索性关了电脑,扬长而去。

赶到新居做清洁,一个人关房间里一遍又一遍的掸灰、拖地、抹玻璃,待脑里突然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发现我竟蹲在水桶边费劲的抠着指甲里面并不存在的污泥。后来更加令人吃惊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浑身上下已经脱得只剩一条孖烟囱。这样的天儿,热情如火,妖艳如我。强哥,敢情你独处的日子就这么无聊?

是的,无聊。

无聊让我焦急狂躁,X欲减退,无精打采,昏昏欲睡。最关键的是,让我不能集中精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于是丢三落四摸东摸西。按说这阵子公务繁冗俗事缠身,而且生活的目标与生命的意义在儿子自妈胎呱呱坠地之时就已经无比清晰无比璀璨了,但荒芜空洞的无聊还是让我头疼不已,就像脑子里长了一窝竹笋,有破土而出的冲动。

幸好,稍纵,即逝。

其实无聊是人生常态,普天之下,不止于我。

必须承认,当前中国人有两个主要卖相:多金、无聊。多金是美好的一种,无聊,却毫无裨益。

可是,经常看到有人在朋友圈里拍这个秀那个,不亦乐乎,像一阕阕宋词元曲里的盛世繁华,灯红酒绿处,其乐融融。

某某,性别不详,耸着一堆塌鼻,嘟着一张豁嘴,无端对镜自拍,转瞬千姿百态,各种妖娆,各种买萌卖萌。原谅我戾气深重实在不能慈悲为怀,实在受不了心里那个焦躁,真的想给他一记降龙十八掌,虽不至于直接五马分尸,但起码揍他个双手瘫痪拍照不能自理先。王小波说,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好吧,我无能。

还有,哪怕是弄了一碗青椒胡萝卜豌豆鸡蛋面,忍住不吃,也要拍来占个封面先,像是想要天下人在这个时间段统统停水断炊无以为食,继而全体对他那碗面垂涎三尺似的。

借口买了一串玉坠,然后对着胸前一阵猛拍,再来一声吆喝,“亲们,侬觉得坠子漂亮吗?”个人估计玉坠价格不到两块五,她的目的是,用胸前那深不见底的东非大裂谷,让围观者深陷泥潭。

个人觉得,以上行为无聊透顶。

但是,在包括我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还没来得及挺胸抬头提臀收腹就仓促应战的现在,信息时代已不由分说着轱辘而来。信息时代的突出特点显而易见,家事国事天下事,哭声喊声叫骂声,未及转念,即海内皆知。无论善恶无论美丑,无论你是否情愿,只要你秀或者被秀,那么,一盏茶功夫,你就会出现在数以亿计的饮食男女眼皮底下的移动终端里被肆意把玩。

自爆性事的优衣库事件就是一个典型。一对饥渴难耐的男女,写就一个穷奇无聊的壮举——且不去八卦事件真相和本质,我想表达的是,男女猪脚对无聊的疯狂热爱,作为一介草民,小强自叹弗如并甘拜下风。自拍自导自演,自我剪辑原声大碟,有山有水,有灵有肉,画面太美我不敢不看。无聊到这般田地,世界为之动容。

此事的后果尚无从得知,但其影响无疑是负面的,和当年的艳照门一样,师出同门,一脉相承。

都一个B样,活在裆下。

悲哀的是,无聊已经成为一种时尚,势不可逆。

你们看看自己的朋友圈就知道了。

(于 2015.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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