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府跟鬼混丨回忆杀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1

“912号在干嘛?”

“他在强奸他自己。”

“那5341呢?”

“他在家暴他自己。”

“8384那位大姐呢?”

“她在虐杀她自己。”

阎王爷面无表情,用平静又冷淡的语气跟我介绍正在地狱受刑的人。我这只拒绝投胎的懒鬼,成功在地府入职后,任职的第一个地方是阎王爷掌管的十八层地狱!

一排排长椅上,正在受刑的鬼怪们此时正沉睡着,眼球却在高速运动,整个空间里弥漫着噩梦的气息。

自己强奸自己?自己家暴自己?自己虐杀自己?

“这是什么刑罚?”我脑海中的问号泡泡变成问句。

“回忆杀!”

“回忆杀?”我观察了一会儿正在受刑的人:“他们好像在做噩梦,是把他们困在噩梦中?做噩梦算什么惩罚?”表现出很不屑的样子。

我的鬼话飞进阎王爷的耳朵,他冷漠的表情浮起一丝坏笑,手一挥,一粒透明水晶射进我的眉心,我瞬间觉得眼皮好沉,又累又困。

2

我看见他的皮带,打孔的一端紧紧地系在他的拳头上。那个仿黄铜的皮带头拖在他身后,随着他的脚步一蹦一跳。他挥起皮带,在自己的大腿上试了一下力道,皮带扣一阵叮当响。

接近五年不分青红皂白地毒打之后,我对生活没有任何奢望,不挨打的日子,便是好日子。我努力让自己横下一条心,忍受他的轻蔑和责骂,他的嘲弄和斥责。他理直气壮地吃着我做的饭,颐指气使地吆喝我干这干那,本着息事宁人原则,我就那样白天黑夜的,麻木的任由他驱使。胆战心惊、如履薄冰的日子过了这么多年,我依然无法控制这种恐惧。每当他做出这副样子,狞笑着,拉紧系在拳头上的皮带,血红的双眼露出凶光,把皮带扯得啪啪响,我依然害怕得浑身发抖。此时的我好比一只被关进老虎笼子的山羊,而吴德就是那只咆哮着准备大开杀戒的老虎。

他一言不发,挥起皮带朝我抽过来。皮带甩过来的速度很快,我来不及后退或者蹲下,甚至来不及抬手挡住。接着一丝暖流划过我的脸颊,滴到地上,伸出手去摸自己的太阳穴,看到了血迹。

吴德又挥起皮带。

这次我用小臂挡在身前,伸手去抓皮带。但没抓到,吴德再次抽过来。我抓到了,但吴德随即大喊一声,把它抽回去,又甩了我一下。他缠着皮带的拳头,像雨点一样,挥打在我身上,边打边破口大骂,我越反抗,他捶打得越发用力。我挣扎,喘息,却无济于事,一阵又一阵的剧痛接二连三袭来。

强大的力量带得我双脚离地,他抓住我,把我举起来,向墙壁撞去,用皮带一次又一次地抽我,皮带头打中我的胸膛、我的肩膀、我抬起的手臂和我的手指,无论打中哪里,皮带头接触过的皮肉,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我已经数不清被皮带打中多少次,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和力量,突然像个疯子一样扑到咬牙切齿、挥舞着拳头和皮带的吴德身边,用十根手指抓吴德的脸,断裂的指甲挖他的下颚、拖他的头发、抓他的额头。“地中海”边的几根头发,随着他的吼叫,在空气里一颤一颤的。

吴德大概是打累了,他愤怒地甩掉手中的皮带,他拿起客厅桌子上的酒杯,心满意足地喝一大口,发出“啊”的赞叹,把酒杯里的冰块都倒在餐垫上。

我跪在地上,害怕得胸口发紧,手抖得厉害。我试着深深吸进几口气,艰难地爬到墙边,将背靠在墙壁上。我从对面的全身镜里看见自己满脸鲜血直流的鬼样子,心里猛抽了一下,吓得把目光移开。

他在桌子上抓一把冰块朝我走来,手使劲捏住我的下巴,插两根手指在我嘴里,将我的嘴巴撬开,然后把那几块冷冰冰的、坚硬的冰块塞进去。我挣扎着,但他只顾把冰块塞进去,脸上露出狰狞的笑。

“好了,你嚼啊。”他说。

满嘴的碎冰块,真冷啊,冻得我嘴巴都木了,泪水从眼角不断滴下来。

“快嚼!”他咆哮说。他呼出一口充满烟味的空气,扑在我脸上,接着朝我被冰块塞得鼓鼓的脸上挥了一拳,我嘴巴里面有东西碎裂的声音。

我头晕晕地歪向一边,拼尽全力也撑不起我这颗沉重的脑袋,整个身体贴着墙软绵绵地从旁边滑倒。我看见吴德模糊的背影在门口恶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痰,又用脚搓了搓地面后大摇大摆地离开家,大概是前往他另一个常住的“家”,在牌桌上继续厮杀。

我缓缓回过神,被冻得麻木的嘴里吐出冰块、血,还有两个被咬碎的臼齿碎块,然后便听到自己的牙齿相互撞击的声音。

扎在地上不停发抖的双手撑着我的上半身,我害怕自己一泄劲又会趴下去,努力榨干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终于成功又靠在墙上坐着了。大口喘气带动胸口起伏,眼睛四下环顾,茫然失措,房间中充满一阵可怕的沉寂。我好像一个逃过海难的幸存者,放眼望去看不到海岸,只有无穷无尽的海水;又像一滩趴在墙角的烂泥,一冲就散。

肚子像岔气般疼了几下,慢慢地这种疼似乎在不断加重,疼得我额头蒙上一层密密匝匝的汗珠,我抱着自己的膝盖,缩在一角。房间里传出“哐哐哐”的砸门声,还有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呼唤:“妈妈,妈妈……”

我试了几次,双腿依然无法撑起我的躯体,无奈只能趴在地上朝声源爬过去,几米远的长征终于结束,我像蛇抬头一样强行撑起前半身,手顺利抓到门把手,嘎吱,门打开了,我瞬间趴回地上,我真的太累。

女儿滋滋好像被我的样子吓到,哭得更猛烈。

“滋滋别怕,妈妈在玩游戏,一种像蛇一样趴在地上爬行的游戏。”我有气无力地哄她。

滋滋渐渐收住了哭声,只剩下抽搐。她跟我头对头一起趴在地上,玩游戏。

从客厅到卧房,我爬过的地方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血道,下半身全湿,一股鲜红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双股流出。

我知道战争会殃及无辜者的生命。我和吴德之间的战争持续了五年,这是第三个无辜牺牲的胎儿。

3

“5号床,李秀梅女士。”护士进来换药。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是哭泣的母亲,我扬手,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右手的手指,打着夹板,疼痛且麻木,脑袋也嗡嗡疼,头上缠着纱布。

“她是个哑巴,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母亲擦擦眼泪道。

我心如死灰,听医生的叮嘱就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好坏都与我无关。

“你身上的伤,是皮带抽的?被家暴了?”医生最后这句话将我唤醒。可是我母亲慌忙虚怯地解释:“不不不,不是家暴,是她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我回避医生投来的疑惑目光,她走了,临走前,我听见了她的叹气声。

“我要和他离婚!”我转头看母亲,用受伤的双手比划手语。

“离婚?”我母亲耷拉着的脑袋抬了起来,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目光看着我。“可别胡来呀,你这带个孩子,往后该如何生活呢?再说了,能凑合就凑合过,我当初一个人带着你遭多少白眼你不知道?”

每次都这样,只要我跟她说我想离婚的想法,母亲似乎就全然忘记吴德是个啥样的货色,我的遍体鳞伤她也视而不见。

“和吴德这样的人一起过,哪一天不是凑合? 我都忍了这么多年,真不想再忍……”我边比划,眼泪边噼里啪啦落,母亲也跟着落泪。

“他打归打,可他终究是你丈夫,跟他在一起,孩子好歹有个家,但要离婚的话……”母亲的话说一半吞一般。

我浑浊的眼睛里,仅剩的一丝光亮也倏地黯淡下来,心像刚铲出炉的炭火,渐渐熄了,凉了。

我出生在一个被父亲抛弃的单亲家庭,童年时代活在母亲永无止境的仇恨中。一直以来,母亲视我的出生为奇耻大辱,我是她无法抹杀的丑陋过往,我这个会走路、会呼吸的移动躯壳是她耻辱的载体。一直以来,我都为自己的出生感到愧疚。周围人贬称我为没人要的臭哑巴、没爹养的野丫头。他们的排挤和闲言碎语,至今想起心底依然浮起几丝恐惧,别人的指指戳戳,一直如噩梦一样缠绕着我。他们的偏见是一根钉在我心头的刺,每每忆及,就不寒而栗。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一生下来就是个罪人?

都说孩子是父母爱的结晶,可生我的父母,他们之间没有爱,那我是什么?是他们年少轻狂犯的错?是余恨未消的责怪?还是心有不甘的宽宥?

我看着愣愣站在床边的滋滋心想:我有各种各样的缺点,而在我的许多缺点中,最为严重的一点是,我没有能力拒绝你,没有拒绝你的到来,亲爱的滋滋。

“怎么就流产了呢?流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她是个哑巴就算了,怎么下的蛋没一个好蛋?这都第几个了?怎么连个孩子都留不住?五年了,她就给我们吴家生了个丫头片子,她是想让我们老吴家断子绝孙吗?”好熟悉的声音啊,是谁在补刀?我竖起耳朵细听,是吴德的母亲,我的婆婆。病房外的声音字字带刺,每一个字都准确地扎在我的心口。

坐在促狭的病房里,吴德母亲不停地说啊说。她嘴巴里藏着一个坟场,平时像透露着什么机密一样,将自己知道的事情,添油加醋抖搂出来,伤人不见血,杀人于无形。 那些从她嘴里射出的专横、独断、刻薄的言语像火箭弹一样落在我身上。

“帮我报警!”我朝母亲比划。

“报警?”我母亲皱眉。

“报警?”吴德母亲震惊。

“你的孩子杀了我的孩子。”我看着吴德母亲比划。

“你别跟我划拉,我看不懂你们哑巴比划的东西。”她一脸嫌弃和不耐烦。

我母亲翻译解释后,这个精明的老太太飞快转着眼珠子,装腔作势地嗷嗷骂他儿子几句后,拢了拢头发,丝毫不在意地说:“ 德子如果留下案底,会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孩子?孩子将来长大了会不会怨恨你?就因为他喝多打了你几下,就要把他送去坐牢吗?你想想,他要是在里面住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外面的人不笑话么?你一个哑巴,带着孩子,怎么生活?”顿了一下又轻描淡写撂下一句:“为了孩子,忍忍吧!男人老了就好了!”

此时,我母亲跟我一样成了哑巴。

吴德的母亲一直以来都不问是非对错,就擅自给我安排各种挨打的理由,喝醉是打人的理由吗?即便是醉鬼犯下的罪行,为什么要由清醒的人来偿还?她向我母亲夸赞吹嘘她那爱玩,好赌,馋吃,欺骗和暴力,集“五毒”于一身的儿子,像一只屎壳郎,正在欣赏马屎光滑的表面。

我母亲没有反驳,只是微笑点点头,然后像往常一样向吴德母亲表达感激,感激吴德愿意“收留”我这个哑巴。

我婚后的生活是内外交困,没有自由,没有尊严,别说反抗,就是追寻都像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过。我是受害者,在很大程度上又和加害者有利益捆绑,我有口难言!

生活是乱糟糟的,吴德母亲的话甚是吵人,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在一个人所必须面对的全部艰辛之中,没有什么比单纯的等待更加痛苦的。

4

在医院躺了两天,我终于可以下床。

看着换衣镜里的自己,我神情有些恍惚,嘴唇已经干裂起皮,蓬乱的头发,已然遮盖不住脸上的淤青。咬牙抬手,包裹手指的洁白纱布透着红,手指轻轻触摸眼角的淤青,痛感让我瞬间缩手,眼角在微微抽搐,眼睛里溢出委屈的泪水。

手指上的婚戒被纱布包着,它原本应该见证爱意的永恒,却成了我承受暴力的枷锁。身上旧伤的痕迹尚未褪去,新伤又着急占领新地,我无法相信一个人的身体竟然能够承受如此恶毒的、经常的殴打,而且还能保持继续运转。

经历了几年的婚姻生活,我清楚地看到一个心存恐惧的女人的忍耐度有多么大。我是一个心怀恐惧的女人,我害怕吴德反复无常的心情和暴烈的脾气,我也害怕他的专横,害怕一次又一次地招来他的耳光和拳打脚踢。暴打过后,他有时会说着脏话,买来礼物道歉,有时则不会。

看着手上的手镯,我以前没想过它们并非真心实意的礼物,而是一些赎罪的象征,一些虚伪的、无耻的姿态,与其说是为了向我道歉,让我快乐,毋宁说是为了使他自己心安理得。

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决定换一只耳朵来听吴德说过的话。现在我能够清晰地听出他的话里总是隐藏着虚伪,能够清晰地听出他的道歉和安慰都是些虚情假意。

我曾躲在自己心灵的一个遥远角落,独自度过这些岁月。那儿是一片干旱贫瘠的土地,没有希望,也没有哀伤;没有梦想,也没有幻灭。那儿无所谓未来。那儿的过去只留下这个教训:无知的爱是使人遍体鳞伤的错误,而一次次的原谅,一次次的希望则是帮凶,是令人悔恨莫及的幻想。

一想到他对我的伤害是一口永不会干涸的深井,我的心像一片惨白灰暗的海滩,悲伤的波浪扑上来,摔得粉碎,扑上来,摔得粉碎,永远地将我的脚印冲得不见痕迹。

破天荒以来头一遭,我在镜子里看到的不再是一张自认命苦、忍辱负重、隐藏着无尽悲哀的脸庞。我将不会给别人添加负担,将不会透露我的悲哀和失望。

眼角黑沉沉的一片压抑得让人倍感窒息,我熟练地打开遮瑕盒,正打算掩盖伤口和淤青时又用力把它合上:遮瑕是用来掩盖皮肤瑕疵的,发生在我身上的暴力不是瑕疵,它不需要遮掩,它需要被看见!

以前出门要戴墨镜,戴口罩,戴帽子,它们的作用是将陌生人对我评头品足的眼光统统挡住。现在,我再也不担心人们一眼就能看穿我身上所携带的那些耻辱秘密。

5

我带着滋滋偷偷溜出医院。

下雪了!这个季节的第一场雪怎能如此迷人呢?是因为它让人有机会看到一些依然洁白无瑕、未受糟蹋的东西吗?抑或它让人在积雪被践踏、变黑之前,能够感受到新季节稍纵即逝的优雅,感受到一个全新的开始?

据说每一片雪花都是人世间某个悲哀的女人叹出的一口气,这些叹息飘到天上,聚成云层,然后变成细小的雪花,寂静地飘落在地面的人们身上。

冬天的风像细刀子刮过脸庞,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出逃的心。这些年,吴德始终对我恶言恶语,我未曾体会到一丝温暖。想到这里,心底陡然升起一阵寒气,结结实实打了个寒战。 想着,走着,脸上湿漉漉的,已然分不清是落在脸上融化的雪水,还是眼里的泪水。

“不如死了算了!”这样的声音,曾在我的心底徘徊好多次。可是每当想起趴在背后的滋滋懂事乖巧的样子,我便只能心一横,抹几把脸上的泪水,咬紧牙关继续忍耐魔鬼的折磨。这次我决定带走滋滋,前路虽然仓皇,但好歹是孩子跟在自己身边,少了牵肠挂肚,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想到此处,我心里竟有一丝兴奋,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

推开门,我爬行留下的血道已经干涸,餐桌上剩饭菜没有收拾。滋滋回房间,我径直走向衣柜准备收拾东西。

洁白的婚纱透过衣柜的门缝刺进我的眼里,死去已久的回忆被唤醒,我掸走它上面的灰尘,浮现当时的情景。我清楚地记得当初满心欢喜地套上它,记得他激动地牵着我的手走进礼堂,记得他在婚礼上发下的誓言。我沉浸在甜言蜜语酿造的蜜罐里,期待与他组建幸福的小家。可头纱一摘,婚纱一退,我的苦日子,便拉开帷幕。

我想,无论多么洁白的婚纱,也罩不住我这副被虐得面目全非的皮肉。现在回想起当初穿着这件婚纱,伴着音乐走进婚礼殿堂,走向他,竟然有一种盛装奔赴人间地狱的感觉。

心底滋生的怒火让我迸发撕烂这件婚纱的冲动,用力甩手,关上衣柜门。

看着柜门上的镜子,我们的目光在玻璃镜中相遇,此时此刻,收拾行李准备逃离的喜悦像泡沫一样,“噗”地炸开。

椅子的脚被拖着擦过地板,他闷哼一声,坐在藤椅上,不堪重负的藤椅发出凄凉的叫声。

我转身面对这双眼睛,心头很快聚了一片愁云,可心底纵使有千万个不痛快,也不敢明显地表现出来。

他杀猪一般的眼神,就像我的影子,如影随形,难以抛却。我假装无视他的存在,继续闷声收拾行李。

他起身将行李箱踢到门口,一手抓住我头顶的头发,恶狠狠地瞪着我,嘴里喷出浓浓的酒气。我随手抓到床边的绿植,猛然朝他的“地中海”砸下去,碎片和泥土纷纷洒落地面。鲜血从吴德的头顶流出来,流到他的脖子上,流到他的衬衣上。惊愕的表情充分说明他没想到我竟然敢砸他,他咬紧牙齿,双眼放出凶光。将我压到床上,双手扼住我的脖子。

我抓他,捶打他的胸膛,使劲想掰开他扼住我脖子的手。但他依然紧紧地掐着我的气管,我看出他并不打算松手。

他真的要杀了我,他就要杀死我了!

嫁给吴德以来,我第一次觉得呼吸这样顺畅和自由。

6

黑暗、恐惧、绝望缠绕着我,恐怖的景象在脑海中纠缠,我惊醒时仍心有余悸。

看着眼前一长溜的椅子上,躺着各式各样的鬼怪,我说出了两个字:

“这是?”

“地狱!”一个低沉的男声答。

“地狱?我死了?”我震惊得用手捏脖子:“怎么回事?我的声音?”不敢相信,我又捏了捏脖子:“我是李秀梅啊,可我说话的声音不是李秀梅的声音,我是谁?”

“懒鬼,你是想继续当李秀梅么?” 阎王爷戏谑。

我愣了许久,才稍稍从恐慌中安静下来。

阎王爷继续道:“我将李秀梅所见、所闻甚至记忆植入你的脑海,让你沉浸式体验她的部分过往经历。”我依然不解,阎王爷继续道:“将受害者的记忆放入加害者脑海,让加害者成为受害者,沉浸式体验他自己对受害者施加的伤害,这就是‘回忆杀’。”

地狱里,5341号惊醒,他就是吴德,他惊恐、颤抖,低头痛哭。他说回想起方才所经历的一切,当他被李秀梅记忆中的自己所殴打时,他真的太害怕了。5341起身想逃,却被鬼卒狠狠压在刑椅上继续受刑。 鬼卒在表格上打了个勾,吴德剩下的刑期还有4848天,受刑时长是他家暴李秀梅时长的100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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