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9再探案(一)
福尔摩斯很少出门,尤其是在如此燥热的天气。他的朋友很少,和他人没什么往来。同一个人待的时间久了,就会受到他的影响,我在记录福尔摩斯先生出色事迹的同时,平时亦尝试用他的方式做少许推理。但往往不尽人意,亦漏洞百出。也许我还是适合专心从事医务工作啊,我常常告诫自己说。婚后我很少去看望福尔摩斯先生,医务繁忙是主要原因。今天天气相较其他几天凉爽许多,我想是时候去看望福尔摩斯了。
那是1899年的盛夏,整个伦敦城仿佛一口巨大的锅炉,散发出阵阵热气。我将诊所拜托邻居弗雷德医生照看,吻了妻子的额头,便匆匆出门。我穿着单薄的衬衫穿行在伦敦街头,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贝克街,这是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此刻,我正站在我们曾经一块儿生活居住过的公寓大门前。221B,这几个字还是那么清晰,只是门牌下的台阶磨损的十分厉害,透出几分残旧感。我踏上台阶,抬起手轻轻敲响房门,门咔啦一声打开了,站在门后的赫德森太太看到我十分高兴,“花生先生,”她激动地说道,“福尔摩斯先生最近一直在念叨你,说你为什么不来看他。”赫德森太太将我让进走廊。“福尔摩斯最近好吗?”我将帽子挂在衣架上转过头问道。“好好。”赫德森太太笑着说道,“你还是赶快上楼去看看他吧,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我打开门走进卧室,看到熟悉的消瘦身影。“华生。”福尔摩斯背对着我,他睡衣加身,似乎才刚起来不久,我对他不规律的生活习惯早已习以为常。“很高兴你能来看我。”他转过身笑着说道。福尔摩斯低身将烟斗放在面前的木质茶几上。然后便抬起头来看我。
“最近没什么十分复杂有趣的案子吧?”我决定在福尔摩斯从我身上推断出什么来之前先说说我的推理,“尽管最近仍然有不少案件,但没有十分复杂的吧。”我故意加重复杂两个字的语气。
“复杂的案子确实没有,”他将烟丝放进欧石南根烟斗,“有趣的案子倒是有不少。”“不过。。。”他从鼻孔中冒出淡蓝色的烟雾问道,“这次换作我问你了,你是怎么知道我最近没什么稍显复杂的案件呢?虽然在我看来,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疑难案件。”自负,这是他的缺点。
“ 哦,那你为什么不认为这是我的瞎猜,正好猜中了呢?”我反问道。
“华生,”福尔摩斯摇摇头,“你的表情很激动,说明你的猜测是有一定根据的,因为你急于想从我这里知道你的推断是否正确。换句话说,激动的表情是想验证自己的推理。如果命中,就会产生成就感。”
“一点没错!”我笑着说,“没想到我的笑容暴露出了我的激动。那么,我猜对了吗?”
“ 瞎猜是十分不好的习惯,尤其是在没有根据,没有证据的时候瞎猜就更加糟糕了。”福尔摩斯将烟斗从嘴唇上移开,拿在手中晃了晃。“既然你是有根据的推测,就不能叫瞎猜。我可以跟你说你的推理完全正确,那么现在你可以给我讲讲推断出这个结论,你的依据是什么。”
“首先是门前台阶的磨损度。”我试着用他的推断时的口吻说道,“磨损度很严重说明来访的人很多。可是我知道你的朋友不多,来看望你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那么排除这个可能,来拜访的只可能是来请教你的,换句话说是有案子来拜托你调查的。于是我得出结论最近还是有很多案件的。”
“哈哈,华生。”福尔摩斯笑着说道。“太棒了,实在是太棒了!你很好的利用了我的方法:排除法。当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因素,就知道剩下的是什么了。”
“那就是真相。”我接过话头,此时的我已经有点得意忘形了,一来我的推断居然正确,二来我居然受到福尔摩斯的称赞,受到他的称赞是十分不易的。
“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到在这些案件中没有你所谓的复杂案件呢?”
“ 因为近期各大报刊均未登载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福尔摩斯的名字亦没有以私家侦探的身份出现在报纸的版面中。如果是复杂的由你亲自在案发现场作实地侦察的案件话,是不可能不再报纸上刊载的。也就是说你并未出过门作调查,那么也就没有十分复杂的案件喽!”
“哈哈,你的推理真是大有长进呢,华生。”福尔摩斯高兴得拍起手来。“在你为我树碑立传的同时,你自己亦低估了自己的能力。”
“ 不过,”福尔摩斯话锋一转,“尽管你第二部分推断的结论是正确的,但也只能说是运气罢了。”
“我并不觉得是运气,”我自负的说道,“正如你所说,我是通过根据,材料推断的。并且结果也完全正确,为什么会说是运气呢?”
“你是通过一定的材料推断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你的材料并不充分阿,而且说服力也并不高。比如说,我曾经参与侦破的很多案件都在报刊上刊载过,可我的名字并未出现在上面。我是一个低调的人,在我看来,侦破案件只是我的兴趣爱好,我不需要名利,甚至不需要大众知道是我的功劳。功劳,名利让给苏格兰场的那些笨蛋们去挣好了。尤其是雷斯垂德那种家伙。他的事业需要这些,而这些东西对我无用。所以我说你这次推断的结论是正确的,可纯粹是凭运气,我这么说并不过分吧?”
“好吧,好吧,这么说我有失败了。我还是好好当我的医生治病救人好了。”我探口气说道。
“并不能这么说,实际上你确实进步很大。”福尔摩斯吐口烟圈,突然说道,“你最近义务繁忙还抽空来看我,我十分感激。那个生了重病的重要人物不要紧吧? ”
我吃惊的看着他,目瞪口呆。“你是怎么知道我去看的那个病人是个重要人物呢?”
“呵呵,”他笑笑,“这是再简单不过得推理了,“表面是你穿着的白色衬衫挽起的袖口。根据是袖口底下的肤色。”
我不由自主地朝自己手腕的黑色肤色看看。
“你的双臂肤色明显要深于你的腿部,这说明在最近如此炎热的天气里,你经常出门。鉴于黑色并不是你的本来肤色,那么只可能是阳光的曝晒。这也就证明了你在最近经常出门。你同我一样,在伦敦的朋友很少,那么排除去看朋友的可能,你只可能是去诊断病人。手臂以上的肤色较浅,说明你经常穿短袖或者长袖挽起的衣服出门。但两色之间并不十分明显,再加上这么热的天气还专门出门看病人而不是病人来找你,并且有时多次出门,那不是去看重要人物还能是什么?我说是十分简单的吧,也许我就不该说出过程,这样就达到戏剧效果了。”
“你的推理还是这么厉害啊,”我说,“我会带你向克里昂先生问好的。”
“克里昂?”福尔摩斯大叫一声。
“是啊,麦克.克里昂,伦敦城的大富,同时亦是我的病人。有什么问题吗?”
“你看看这个。”福尔摩斯激动的将座椅上的一份报纸递给我。报纸头版,白色的版面,几个黑色巨大清晰的字映入眼帘:本城著名富翁麦克.克里昂先生暴死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