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回学校有两个目的:监督吃药与预防冲突。这次开的中药是颗粒小包冲服,一味一包,十副十包,连成一串,十二味便是十二条包,一端被皮筋绑着。妈妈告诉儿子每次撕下一包,共十二小包,他明白后就不听任何有关此事的话题,非得从没有绑着的一段撕小包,任何人再说就被认为他不理解不明白,那肯定是不尊重不给面子,火气上升大发脾气。结果妈妈躲到厨房里为他把十二小包装在一小塑料袋里,不说话。其实昨晚,告诉他从绑皮筋的地方撕更不容易搞混,他不听,而今早,周四,自己还是从绑皮筋一端撕小包,他在乎的是表面,他理解的是部分。
在康庄镇里吃早点,一个油饼一笼肉包子,一大碗豆腐脑儿,最后只得把稀汤倒掉,剩下四分之一油饼,自己又买了一大兜子苹果橘子,估计也得十斤吧。到学校回宿舍取书,图书馆冲药喝药拉屎,已经是九点半多了,才开始说复习。我没去监视他在哪里,找到文学类书架,欧洲文学部分也是 I561.45 的编号,真有拜厄特的《天使与昆虫》和《占有》,每样都是三本,不过还有一本《昆虫的私生活》也是英国女作家写的,怎么英国人,英国女人喜欢在昆虫身上下功夫,两条腿行走的人们可爱,四条腿的伙伴也很重要,而虫子的六条腿似乎有点太多了吧。
偶然发现在美洲文学之 I712.45 中,穿插着三本严歌苓的《角儿》,好像红色大地黑色夜空的封面,让人不得不联想《红与黑》,隐约感觉她骨子里有点像余秀华,只是没有那么晃荡与夸张却如一条皮筋样有控制,且可以把那股劲儿和那种味道抻拉成一篇篇小说,短短长长。哦哦,她是美国籍吗?中国人,特别是中国女人,更偏爱观察人,形形色色来去匆匆,比如张爱玲的小说,我没看过却能在生活中感受到,就像儿子说我有点女人性格。与多变相对立的是无处不在,正生活在我们身边,或者说平易近人的昆虫们,那些隐忍残酷的特性也延续了很多几千年吧。
美国生物学家威尔逊曾断言:如果人类消失,世界将重新回到一万年前的和谐状态,如果消失的是昆虫,环境将会崩溃,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里没有多少等级之分,只有方向之分。一个如房屋之窗,向外探寻世界的真谛,寻找过去的未来;一个如人生之镜,向内察看自身的构造,类比细胞层面的孔雀开屏。我的书柜里还立着两本书:《蚂蚁帝国》、《蚂蚁与孔雀》,仿佛两只睁大的好奇的眼睛。一些蜂类与蝴蝶能看到紫外波长的光线,因此它们能看到不少我们词汇表中不存在的颜色,包括那些振动听觉的声音,总之,与细微能量扰动的敏感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