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彻骨的悲观客,遇事总会先勘破最坏的结局,待行囊里备好万全之策,怀着最坏不过如此的心情,踏着笃定的步子前行。日后偶有的放浪形骸,也早有退路铺在身后,酒肉温在桌前——所以看似是随性的潇洒,实则就该是随性的潇洒。
这般“悲观备货”的过程中,我也没有半分悲戚,反倒常怀着一腔炽热,雄赳赳,气昂昂。清醒的认知、明晰的目标,早已替我驱散了对未来的惶惑,结果何如此时已经不再重要,上路别停成了唯一的目标。所以我从不为已然发生的事懊悔:所谓顺遂,便欣然接纳;所谓坎坷,也微笑领受。它们于我,或是催我成长的风,或是助我成熟的雨,而成长与成熟,本就是世间最迷人的蛊惑,最醉人的佳酿。
人生自古便是一场漫长的苦旅,为生计奔波,为世事磋磨,为痴情烦忧,为爱意痴狂。为己、为人,为至亲、为挚友,在所有苦难交织的岁月里,唯一能引着人往前走的,是心底的那抹希望,是眉间的那缕念想,是能把一瞬熬成万劫的执念。
在这疯魔半生的光景里,究竟何物值得我揣着希望、藏着念想,去守那“一刻万劫”?原是四目相对时,你扬起的嘴角、微眯的眉眼、舒展的脸颊;原是那一刻,连时间都肯停下脚步,满是艳羡地凝望着的我们。
我像围着磨盘打转的归人,有时离你越来越近,有时又离你越来越远。可这近,原也是远;这远,原也是近。我们在轮回里一次次别离,又一次次重逢,说过无数次“别来无恙”,终究是为了临了那一句——“愿为沧海磐石,坚不可摧;愿为巫山蒲苇,韧不可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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