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华失踪了,他是个年过六旬的老头。
猜疑和恐惧在冬英的心里弹起了棉花。这么闷的一个人,平时拉他饭后散步也不去,这会儿却找不着人了,电话孤零零地躺在玄关柜上。
老头子啊,你可别捉弄我,明知道我心脏不好,让我好受。
冬英拉拢了门,又觉得不放心,还是把门闩上。毒辣辣的太阳底下,哪里找起?
先从邻里左右问起吧,说不定铁树开花,和老头们打牌喝凉酒去了。
远远看过去,赵二家屋里照常坐了两桌,走近一看,门口的簸箕里堆满西瓜皮,绿色挂着一大块红。冬英经常过来看牌,牌看的差不多就回去做晚饭。
在旁边看牌的赵二招呼冬英,冬英问见着她家华老头了么,“倒是刚刚来我这买了包烟,想招呼他凑人头打牌也不打。”
“冬英你命好哟,找了个老头,不喝酒,不打牌,哪像我们家良仁,打牌赢的钱不见半分,都拿去买烟喝酒了!”
“你们看她,她这样说,莫不是赢的钱和我分过?这么多人,让人家看笑话。”良仁在另一桌,和宝佩背对着背,椅子后腿之间隔着一地瓜子壳。
今时不同往日,昨天冬英还喜欢看两口子拌嘴,今天脑子里只有她家忘华,便只等他们玩笑。老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更别说忘华对她一直不错。
宝佩也不和良仁拌嘴了,抬头只见冬英脸上发白,站不直坐不是、道说不说的样子,就放下了牌,“大伙儿都帮帮忙想想……冬英姐,华老头什么时候不见的?”
“吃过午饭,洗完碗筷,找一圈没他人影。”
“赵二,你刚刚说,华老头大中午过来买了包烟?”良仁似乎发现了什么。
冬英反应过来,“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这就巧了,那时候劲拉人打牌呢,没注意……”
线索在赵二这里断了,他有些难为情。
“我回家等着,可能华老头有急事,走的也急,手机都忘带了……”
“冬英姐,您安心啊!”宝佩轻声细语,“你先做好晚饭,等华老头回来。”
冬英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宝佩叹了一声,又抓起了牌。
第二天,冬英给大伙儿讲了昨天的失踪事件。
原来昨儿傍晚六点多,冬英刚刚收拾完碗筷,华老头就回来了。“中午县城的侄子打电话说,锡山上,今儿好像正在开拆“活人坟”……”,华老头接过冬英手里的茶,“我当时一着急,家伙都没带,手机也忘了。”
“我们的坟墓没事吧……”冬英心想咱俩的坟花费好几千呢,盯着华老头。
后来华老头想了想,采取软办法。买了一包烟,原先是准备给拆坟的同志说说情的,可是山林里静悄悄的,只有满山的鸟啼。他老人家坐了一下午,一根一根地抽,抽完了天也快黑了。他琢磨着今天应该是不来了。
“这坟修太远也不好,以后真要拆坟,真消息能传到我们耳朵里吗?唉…”冬英后悔了,当初把坟和大家修在一起多好,这样要拆坟的时候,全村人一起举锄头抗议,人多力量大,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