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印象里,奶奶好像一直是虚无缥缈、落不到实处的称谓。她是妈妈口中没有原则偏爱三伯的老妇,是我偶尔探望时佝偻的背影,是遇久不见的小儿时冒出的晦涩的村言。
去年除夕,奶奶过世了,我被没有感到很大的悲戚。甚至在入殓前,子孙们的最后一眼,在场的人也都没有真正的哭泣。她比我上一次见她时,显得黑了,也更瘦了。她的下巴和脖子向上挺,膝盖弯曲。我当时甚至还有闲心想:会不会在那个深夜,她可能只是被痰堵住了喉咙,她可能本来并不会有大事,但护理的人没有来,她就走了。
直到今天看柴静的《看见》,我才感觉到深深的悲切从心里漫出来,淌过我的躯干和四肢。她写人身的脆弱、写自然的脆弱,写自己的心、写看见的别人的心。我被书引领着,或是愤慨、或是同情。但当她提及她和她已逝祖母的过往时,不得不承认,我很羡慕。
她大概不会想到,在她成书几年后,会有一个姑娘捧着她对祖母的思念,满心羡慕。我羡慕她祖母对她的舐犊之情,羡慕她对祖母的孺慕之心,因为这些我都没有过。也许我可以说,因为种种客观环境的限制,我们的相见极少;我们几乎没有说过话,是语言不通的缘故;我甚至还可以说,人死复归生,说不定她因为度过了这一生会迎来更好的下世呢。但是,我必须承认,在我羡慕别人的同时,我和奶奶的生疏存在我这方面的因素。在老人家活着的时候,我并没有尝试着与她建立良好的祖孙关系。
我更羡慕她能够早早意识到要好好地保护和陪伴自己祖母。
而我直到现在才恍然觉悟。
希望大家都有一个美好的、值得一生记忆的往事和故人,也希望等我们回头看的时候,他们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