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曲《呼伦贝尔大草原》,幻化出你绝世之美,顺着你的歌声旅行走得很远。古老的传说,流淌邓林的藜杖,所有的气息,匍匐于心田,苍凉背负打折的岁月,捡起自己绿色铺设的影子。旅程交给舒缓的节拍,婉转的青茫敛不住虚妄的大呼小叫。扑救神往的茸毡,我深深地陷入你的美丽,一脚踏进绝唱,裹挟满身诗意和酒香。穿越绿墨点染的梦谛,走进天堂,挤兑那些绝妙的断章,每一个音符滴落惬意的五线。发酵的灵感,诞生飞翔的翅膀,成熟的青翠神圣而安详,所有的忧伤不堪一击。
二
摩挲不平凡的绿,捡自己的茕影,咳吐肺里皱褶的烟霾,凡庸的时光幻化一个个惊心动魄的瞬间。我跌倒于风的语言,吻破绿毡上十万八千多个花瓣的嘴唇。不应该去摸抚,没有成熟少女的房乳,心域逃蹿的蛇,占据大部的罪恶,所以我背对苍茫,欲望飘展,愧对一花一蝶。想象成一位母亲,从一曲泪水风干的牧歌里捡丢,我是你臂弯里的孩子,死命地呼唤我半个多世纪的乳名。身如鸟飞,心比云闲,自由泳于呼伦贝尔,喂饱我日益疲惫的文字。偷袭青春,把你凝视成惨淡的格桑,紧紧地拥在怀里。
三
欲望毡野,颠簸命运的马匹,套马杆套住旅思,枯瘦的炊烟,捆住我七月的归宿。草屑分蘖失落的前因,指骨渗出的文字,滴落草根,长出野火烧不尽的记忆。大草原的景致按下快门,舒卷嘚嘚的马蹄,洗出有情无情的草叶和思想。与绿色对视,需要有一颗漂泊的心,一注轮番涌动的目光,忧恍中划过浮世的虚像。于是,因距离遥远的思念不再无期,因孤独所爱的物象不再惆怅,因崎岖迷惘的道路不在驿隔,因时空阻断的憧憬不再迷茫。草原,我世外的情人,见到你一次次让我喜出望外。
四
一不小心,撞断马头琴弦,一曲《鸿雁》掉落诗囊,杀青一卷长调。我钟爱青青草的气息,隐去光阴的苍白,把太阳举过头顶,春花、秋月、夏稞、冬雪成为悬而未决的去留。一个人孤独,再大的风踅也吹不走我内心的桀骜。卫青、霍去病追逐的匈奴在哪里,怀抱李广难封的箭羽,寻找那块石棱。无边的漠草,大风会送你一腔筚篥,一杯葡萄美酒,一抔恸眼的黄沙和连册的汉简。荒凉的心走在历史的瞬间,读你懂你拥你爱你是塞外人的脾性,就这样,我把你隐藏于蓊郁的髪中,永不变白。
五
一只苍鹰,推开穹庐无边的蓝,马蹄凝成蚀骨的绿,你用一生的代价装饰阔达的风景。我在自由的旅荡中寻找自由,皲皱如水的词语,能否饮饱散漫的牛羊。你温软的体香吹拂我的眼睑,那是一种深层次的摸抚,洞开情人的衣袂,露出浅浅融融的情节和无私的心宇。草原之外,夕阳在坠死中崩溃,直透虚伪的落幕。所以我爱草原,就像我爱一片繁茂的土地,与理想相依为命。家园收拢翅膀,美丽和韶华泛滥成灾,在腾格尔的《天堂》里企望爱情,在德德玛的《美丽的草原我的家》中埋葬忧愁。
六
莅临呼伦湖,我找到隐藏于呼伦贝尔草原的情愫,在一条鱼的语言里,窥到深邃的秘密,面对你除了开朗相拥,我别无选择。贴近敖包不会贴近死亡,梦想重压在石头里,他是草原不可缺失的风致,当死亡和爱情相撞时,都选择爱情。血光刀剑成为历史,沧桑回荡的《敖包相会》,十五的月亮泼洒尽爱的磨难,真情撇去杜撰和谎言。因缘等待半个世纪,琥珀倒置了黄昏,释放无垠的断想。一只蝴蝶跌落骨头,一声鸟鸣吹进灵魂的缝隙,草原的爱是一股无法抵御的力量,存在于无形。
七
穿过思想国和再生缘,伫在草海岸边,看见一种美蕴藉在露水的晶莹。侧耳夜的唼喋,一尾鱼游进鬓角,虫儿把马头琴哭残一朵襁褓的花梦,母乳主宰草海的圣洁,把渴望吞噬。沿着成吉思汗的足迹寻找死亡,那群转动的马匹,隐藏白日的喧闹,收拾岁月的浮躁,截断尘世的光亮,把一个伟大的帝王黑暗得无影无踪,后人再也无法重蹈覆辙。站在虚空的草芦,出入寂寥的身影,倾洒神秘的旅程,宽容浪迹的眼睛。为寻找你累到了瘦骨嶙峋的读书人,收拢浪迹天涯的寻觅,暂时收起记忆的波纹。
八
避开尘世的烦扰,寻一份自己心灵休憩。草原是我另一份心灵宁静的家园。学起地听,贴耳野草的拔节和蕴藉的果实。避开尘外那些杂碎的事物,心腧啮噬草根,完成一次灵魂的兑变,空旷无处可逃,我单薄得如同一片飘摇的黄叶,寻求母亲的庇护和生命的皈依。草原是一尊无从形象的佛祖,总是给我思念与牵挂,保佑我一路平安。阳光赐我鳞片,我化成一条鲛鱼,更愿意化成一只鸟,他比鱼更自由。爱情的羽毛,每一片会写满忠贞,落在空茫,羽化成如约而至的梦影。
九
舞动的蛇,咬住时间不放,痴迷的留恋和纠缠,蛊惑草原的风魔。狂草的河流,读不懂奔流的暗语,蝴蝶飞不过沧海,划过茫茫无际的亘古,凸出跌宕往事,装点横无际涯的辽阔与弥望。白狐披着千古的魂辉,狼群以狞风铺卷的速度,漫过死命的秋水。一个穿红衣的少女迤逦而至,流淌着匈奴、契丹、靺鞨、楼兰的血液,她从木乃伊不可思议的干尸站起,带着纯真的圣物,以一种万丈柔思的勾引,向我摇碎烈焰狂奔的脚铃,投掷周而复始难以拒绝的目光,我将一颗颗微妙的世界顶在脑尖,诗意地看着你。
十
躯体被一只鹰拎起,我也化成一只鹰,不知不觉成为草原的儿子。我不敢贴近你性感的肉体,蓬勃的臀围,诱惑的脐部,绿色与缥缈融为一体。我雄性的荷尔蒙想与你撕扯,吱扭扭的勒勒车,遭遇婴儿的啼哭,绕过神灵的守护,少女的红袍高耸入云,与俊朗的少年窃窃私语。深入你的秘境,我裸露光滑的肌肤潸然泪下,尖风扯碎我的户外,让我与你葬在一起。我一直等待那个日子的到来,躺在绿色的毯上,想与你同床共枕。既然爱情还在,我就不是匆匆过客,更不是背叛你的男人,收留我吧,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