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呼呼地背着背包去苏娜那里敲门。
苏娜此刻正扎着一个丸子头,穿着一件粉色的短袖和粉色的七分短裤,手里拿着一根咬了一半的雪糕,她看到很意外。
“安宁?大热天的,你怎么背着这么大的一个背包过来啊?”
“苏娜,我想在你这里借住两日。”
苏娜好奇地问我:“喂,安宁,你们的房东给长租啦?”
“不是,就是不想住那里了。”
“那,你的那个退伍小兵呢?”
“我和他原本就是各自交各自的房租!井水不犯河水!这几天我都快烦死啦!他跟个花心大萝卜似的,经常有女生来上门找他,对他问东问西。而且看到我,也是唠里唠叨问个不停。好像我占多大便宜似的。我原想不理睬就是了,可没想到,那些女人说话做事太气人,太嚣张啦!”
“原来是你这个正宫娘娘吃醋啦!那我帮你把她们这些小妖精打跑!”
“苏娜,你就别添乱了!我跟他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又怎么会吃醋。只不过现在,看到这么多女人追求他,我觉得很没意思。”
“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据我观察,你那个退伍小兵,还是挺在乎你的,人品也不错,只不过是拿那些女人没招而已!你自己积极主动些,让那些女人赶快死心!”
我把背包在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苏娜家的沙发上,不满地说道:“得了吧。我凭什么要主动一些,那些麻烦可都是他自己招惹来的。估计这会儿他乐在其中还差不多,怎么会没办法赶走她们呢呢?”
“哎,安宁。你嘴上说着不在乎。可我看你这股酸溜溜的劲头,分明就是在吃醋了。”苏娜说着,递给我一杯水。
我不以为然,接过纸杯,一口气喝光:“哪有,我就是觉得那些女人太麻烦,我和林帅又合租一套房子,反倒更加不方便了。”
苏娜见状,把我手里的杯子拿走,马上又接来一杯冰水,“喏,这杯放冰块了,多喝点,去去火气!”
我正继续猛灌冰水,苏娜却接着说:“安宁,其实刚才那个退伍小兵已经捷足先登,来过我的住所了。只不过我厨房里的灯,有个开关坏了。他主动要帮我修理,现在他去附近的五金店帮我买新的开关,打算一会儿给我换上。”
“咳……”我居然喝被冰水呛到了。“苏娜,你……”
“欸,事先说好,是他刚巧看到我在研究开关,主动提出帮忙的。”苏娜带着笑容看着我,“安宁,依我看,这么热心的五好学生,不对,是五好青年,腰身挺拔,一身肌肉,人又仗义,不像不负责任的坏男人呐。所以说,他才这么抢手的。你可要珍惜……”
苏娜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苏娜马上像只小兔子,从沙发上弹起来,跑去开门。
“哎呀,辛苦辛苦,还麻烦你亲自去买开关。对了,刚巧安宁也到了。安宁你帮我把抽屉里的十字螺丝刀找出来交给林帅,换开关的事情,就拜托二位了。哦,对了,我还得去楼下超市看看,再买点东西。”
我看着苏娜这么快就“叛变”了,很是无奈。林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安宁,对不起。这些日子来,给你造成了困扰。毕竟她们都是健身馆的客户,老板要求用户就是上帝。我也不敢真的得罪他们,还请理解和见谅。其实,我也很厌烦这种生活,而且也很无奈。不过,我已经向经理递交辞职信了。我想辞职后,自己开一家防身术训练班,只招收一些孩子好么?”
“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在哪里工作,是你的自由,你不必太在乎我的感受……”
“可看到你不开心,我在乎啊!”
我从林帅的眼睛里看到一团热烈的火焰。我有些脸红起来。为了掩饰此刻的尴尬,我慌忙进了苏娜的厨房,背对林帅,“厨房墙壁上有两个开关,到底需要换哪一个呢?”
“哦,我知道,你把手里的螺丝刀交给我就好了。”
很快,林帅就把那个坏掉的开关卸下来,换上了新的。他的动作很熟练,眼神也很专注。
该死的,林帅五官算不得男人中最俊美的。但却是我见过的男人当中最帅气的一个。我想跟他长期锻炼有关吧。不像时下那些网络小鲜肉一般阴柔的美,也不像大学校园的男生,那么文质彬彬。真没办法,他换个电灯开关,动作都那么帅气,难怪这么招女人喜欢。
他手里拿着坏掉的开关,发现我在看认真地他,于是张口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你的手这么巧。”
“只是换个开关而已。我以前啊,在家里也是笨得要死,连个灯泡也不会换。后来,我进了部队,学会了很多东西。比如各种开关的安装,汽车的修理,还有拆解……算了,过去的事了。”
我看着林帅那落寞的目光,我知道,他后面原本想说拆解炸弹吧?只是可惜,他的营长为他而牺牲。林帅曾经带我去过两次他营长的墓地。我知道,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也便不再多言,走出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水。
过了一会儿,苏娜从楼下超市提上来一大堆零食和一包香烟。
苏娜把香烟递给林帅,林帅摇摇头,说他不会吸烟。
苏娜有些惊讶,于是打开一包瓜子,请我们两个嗑瓜子。
她对林帅一顿猛夸,生怕我错过这样一个不吸烟的新世纪好男人。接着,她又说要请我们两个去吃饭。
林帅原本不大好意思去。
但是苏娜说:“总麻烦你们。这次难得有机会。不许推托!”说完,苏娜对我使眼色,似乎除了要感谢林帅,还有考验林帅酒品的意思。
我点头答应她,并且说服林帅一起去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吃饭。
这家火锅店空调开得很低,是个夏天吃火锅的好地方。
我们各自点了一些菜和牛肉片,林帅又点了一瓶啤酒。我要了杯柠檬汁,苏娜要了一杯可乐。
接下来,我们一边在自己眼前的小火锅里涮菜,一边聊天。当然,话题以国家最近的新闻为主,毕竟我们两个女人和林帅在一起,不可能谈逛街买化妆品衣服之类。
等我们吃的差不多了,林帅居然主动去结账,我和苏娜也赶紧起身跑去抢着结账,没想到柜台服务员却说,我们那桌已经结完账了,不用我们再付钱了。
我们三个互相看看。苏娜小声嘀咕,“难道有人结错账了?”
于是,苏娜又走近服务员问道:“请问刚才结账的人,他长什么样子,有没有说什么?”
“嗯,是位男士,三十多岁的样子,带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我和林帅相视一眼,“难道是贾文斌?”
我对服务员道:“麻烦您帮我们查一下,我们刚才一共消费了多少钱。”
“好的,您这一桌一共消费了二百八十元。”
我对服务客气地道:“谢谢。”
苏娜看着我们,“贾文斌?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我以前跟你提起过。”
“安宁,好像我从别人口中也听过这个名字,瞧我这记性,一时想不起来啦。”
服务员插嘴道:“我想起来了。欣安市,有个叫贾文斌的地产大老板,他还是市人大代表呢。欣安市新闻里,曾经报道过他。”
“是么?”苏娜一脸狐疑,她和我很少看当地的新闻。
“算了,安宁,管他呢。欣安市就这么大,如果真是同一个人。咱们见了面就把钱还给他。咱们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志气。这钱还是我出吧。”苏娜说着,从自己包里掏出二百八十元。
“苏娜,把你的钱收起来吧。我回头再遇到他,再说吧。”我说完,看着林帅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几天后,林帅果然辞掉了那份工作。
他在附近小区。又租了一处面积更大的底层楼房,开设了一家少年武术训练班。
果然,他招收的对象都是一些十岁到十四岁左右的小孩子,而且小男孩居多。
因为是暑假时间,孩子们学习的热情很高。可孩子们一开学,训练班马上冷清起来,孩子们的逐渐减少,那也意味着租这样一套二百多平的房子,会入不敷出。尽管我执意负担自己住的那个卧室,而且也把自己当做他的学员,想跟他学防身术,提出我每月都会交学费给他。想以此减轻他的经济压力。但他却执意不肯收我的学费。但我从他日渐沉默的话语中,知道他在为日后的生计发愁。
而我们公司,受地区经济衰退的影响,听说最近要和总部合并,可能也会面临裁员的危险。唉,城市的打工生活,可真是难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