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英文书名为《Educated》),是美国作家、历史学家塔拉·韦斯特弗根据自身经历所写的纪实小说,讲述了她如何脱离家庭、远离父亲的影响,接受良好的教育,最终实现自我成长的心路历程。
看起来是一个鸡汤又俗套的励志故事。然而有着哈佛大学哲学硕士和剑桥大学历史学博士的教育背景的作者在细节的拿捏和情感的把控上张弛有度,沉静的描述给人直抵灵魂的反思。
2019年,作者因此书被《时代周刊》评为“年度影响力人物”。
哈佛大学,剑桥大学,哲学硕士,历史博士......
人们看到这个女孩的与众不同:一个十七岁前从未踏入教室的大山女孩,却戴上一顶学历的高帽,熠熠生辉。
然而这是一个来自极少有人能想象的家庭。她的童年由垃圾场的废铜烂铁铸成,那里没有读书声,只有起重机的轰鸣。不上学,不就医,是父亲要求坚持的忠诚和真理。
父亲不允许他们拥有自己的声音,孩子的意志是他眼中的恶魔。
她曾经怯懦、崩溃、自我怀疑,内心里有什么东西腐烂了,恶臭熏天。
直到她逃离大山,打开另一个世界。
那是教育给她的新世界,那是她生命的无限可能。
1.“父亲想从我身上驱逐的不是恶魔,而是我自己”
当一个人对家庭的责任与他对朋友、对社会、对自己的责任冲突时,他该怎样做?
塔拉在17岁之前从来没有接受过公立教育,这源于他父亲认为公立的教育、医疗等一系列服务都是政府的阴谋。父亲每天都在为世界末日做准备,并向子女传递忠于上帝使人净化的观点。
而具有躁郁症的哥哥让年幼的塔拉承受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母亲呢?母亲聪明,坚韧,头脑灵活,但她更多是臣服于父亲的信仰,最终她成了丈夫的忠实追随者。在塔拉需要她的时候,她义正辞严地说“我不会跟一个不受丈夫欢迎的人见面。”
其他兄弟姐妹有时也想反抗,希望能够陈述事实,暴露真相,然而这样他们要付出与父母决裂的代价,最终多数人选择了屈服。
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环境还有什么出走的可能。
父亲在年幼的塔拉心中无异于先知,但随着塔拉走出她自小生存的环境拥抱更大的世界时,不禁回过头看审视她经历的一切。
逐渐认识了这个世界的塔拉已经意识到:她所有的奋斗,她多年来的学习,一直是为了让自己得到这样一种特权—见证和体验超越父亲所给予她的更多的真理,并用这些真理构建自己的思想。塔拉开始相信,评价多种思想、多种历史和多种观点的能力是自我创造力的核心。
最后一次冲突,塔拉终于意识到,应该让他们离开,这里留下的,只是自己的记忆而已。那天晚上的塔拉永远地封存在了镜子里。在那以后,塔拉做出的决定都不再是“她”会做的决定。
它们是由一个改头换面的人,一个全新的自我做出的选择。
这个自我是什么呢?
转变?蜕变?虚伪?背叛?
而作者将其称之为:教育。
2.负罪感源于一个人对自身不幸的恐惧,与他人无关。
自我修复的过程并不容易。塔拉花了两年的时间列举父亲的缺点,不断更新记录,仿佛将对他所有的怨恨、所有真实发生过的和想象出来的残忍与忽视一一列举出来,塔拉以为这样就能为她把他从生活中剔除的决定辩护。
然而实际上并没有。
辩护并不能带来负罪感。
再多的针对他人的怒火也无法减轻这种负罪感。
因为负罪感从来都与他人无关。
当她彻底接受了自己的决定,不再为旧冤耿耿于怀,不再将他的罪过与自己的罪过权衡比较时,一个人才终于摆脱负罪感。她终于完全不再为父亲考虑。
她终于学会为了自己而接受自己的决定,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他。
因为“我”需要如此,而不是他罪有应得。
塔拉与父亲的隔阂不仅来自时间和距离。它源自于塔拉的改变。
塔拉已不是当初那个被父亲养大的孩子,而他依然是那个养育了她的父亲。
3.“过去是一个幽灵,虚无缥缈,没什么影响力。只有未来才有分量”
受过伤的孩子是不是永远关闭了心中的大门,沉浸在过去的阴影中无法自拔?
他们需要谁来拯救?
塔拉以为自己不需要认可,甚至不需要来自父母的爱。直到一天,母亲在电脑上发给她一段话,她才知道,自己毕生都在寻找它。
在谈到哥哥肖恩对她的伤害以及给家庭带来的暴力时,母亲说:
“你是我的孩子,我本该好好保护你。”
读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塔拉仿佛度过了漫长的一生。
母亲并不是天生就该是一位母亲的,当母亲告诉她,说她没有像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做一个好母亲时,她才第一次成为作者的母亲。
在杨百翰大学,在哈佛,在剑桥,塔拉就像一个局外人,她的羞耻不是因为她不曾在铺着大理石的音乐学院学习,也不是因为她没有当外交官的父亲;不是因为她的父亲是半个疯子,也不是因为母亲跟着他亦步亦趋。她的羞耻感来源于她有一个将她朝吱嘎作响的大剪刀刀刃推去,而不是将她拉走远离它们的父亲;她的羞耻感源自她躺在地上的那些时刻,源自知道母亲就在隔壁房间闭目塞听,那一刻完全没有选择去尽一个母亲的责任。
当母亲这一句委婉的道歉传递到她耳边时,她几乎为自己重新创造了一段记忆。那里没有暴力、冷漠、哭泣。她终于可以坦然地面对生活了。未来真的会更好。现在一切都已变得更好。
4.“历史是由谁书写的呢?”“是我。”
小时候,我们等待思想成熟,等待经验积累,等待抉择坚定,等待成为一个成年人的样子。
塔拉属于那座山,是那座山塑造了作者。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作者开始思考,一个人的起点是否就是终点——一个人初具的雏形是否就是他唯一真实的样貌。
当塔拉远离那座山,山上的故事对塔拉而言已成为遥远的传闻。
这种分离终于给塔拉带了平静。
正如在塔拉递交了博士论文初稿时写到的:
“历史是由谁书写的?”
起初她觉得,在她心目中那些历史学家不是人类,他们是像父亲一样的人,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先知。他们对过去的看法和未来的憧憬都不容置疑,甚至不能补充。
现在,当塔拉穿过国王学院,走在宏伟的教堂投下的影子中,她意识到以前的胆怯似乎显得有点可笑。
“历史是由谁书写的呢?”
我想,
是我。”
读完这本书,我们看到一个人的抗争和思考,看到了一个人的觉醒,看到教育对一个人灵魂的塑造。
教育是什么?
教育是审视,是反思,是打开未来的一把钥匙,是身处泥淖时把你向外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