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里有一种蝌蚪,黑乎乎肉嘟嘟的,十分可爱,每个人见了都忍不住想养它们。
农村里还有一种蛤蟆,肥胖臃肿,满身是疙瘩,疙瘩上面会吐休子,让人不忍直视。
但粗心的人们就难以发现,这两个天差地别的生物其实是同一种生物,不过一个幼年,一个成年。也许蝌蚪自己都不知不觉,日后会成为这种生物。
若有闲心去想想,其实我们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一切的生理和心理变化都成了理所当然,逐渐成长为我们原本讨厌的另一副样子,但我们却对此毫无知觉。
不知何时起,我对周围的许多事情都不愿意随着时间而抛开,总爱去思考,探寻其中的意义。虽然我在心中享受着这种感觉,但我也避免不了成为了周围人中的异类。一件事情我一旦觉得没有多大意义了,做的积极性也不会太高。
从前,班上常常有同学聚会,唱歌跳舞,热闹非凡,但一时的狂欢更像是夜幕时昙花一现的烟花,同样又在夜幕中消散。一旦你发现那些热闹的聚会除了消耗金钱和时间以外,仍然不会改变你的身心和朋友圈时,你还会选择再去吗?也许你会,但我不会。没有必要的人情世故,不需要十分的精力维系。
但同时,我又极渴望人与人之间真挚的感情,不论是友情、爱情、亲情,就算是萍水相逢的路人,我也怀着极为真挚的渴望与之交谈。
还记得在去乌鲁木齐的一次列车上,我和同学遇到一位大叔(称呼时,由于我们是学生,他是中年人,他习惯了叫年轻小伙为小兄弟,我们则称他为大叔,却丝毫不显尴尬),头发剪得浅浅的,只是头顶中间留着一根小辫,鼻子和嘴巴之间留着一撮浓密浅浅的胡须,两个眼睛大大的,乌黑发亮。通过交谈,得知他和这节车厢中大部分乘客一样,都是从阆中上站的。本是萍水相逢,我们都默契地不问名姓,只是得知对方从何来,向何去。
路途遥远,在两天一夜的车厢里,我们将各自所带的零食相互分享。在舟车劳顿中,我们或打牌,或闲聊,地理人文、男女人生,无所不谈,有说有笑。
是啊,除了亲人,还有谁能真心对你好呢?别人对你,不落井下石已经是最大的善良了。大叔所说的这句肺腑之言,我记忆犹新。想必,他也是一个认真感悟生活的人,我仿佛体会到了张岱在湖心亭遇上素不相识老乡时的那种激动,“问其姓氏,是金陵人”,更忍不住也要强饮三大白了。
相见恨晚,相与很短,黑夜来临,众人皆睡,黎明将近,终点将近。我们睁开眼时,外面已经扬起了鹅毛大雪,乌鲁木齐也到站了。而他们,一个将去库车,一个将去何方,我已经忘了,总之,我们要分别了。他们将在站内中转,我们只是拱手道别之后,默契地出了火车。
人生之事,十有八九不如意,但在不如意间又总有值得欣喜的事情。或是遇到陌生人的善意,或是遇到小有的成绩。但我既不会放过好事,也不会放过坏事,于我而言,他们都是我坚持觉悟、坚持思考的契机。
人类社会是鱼龙混杂、良莠不齐的,成长也是不可逆的,在昏天黑地的生活里,我不愿意沉醉在灯红酒绿中,与人随波逐流,我不愿意如黑蝌蚪一样蝇营狗苟,宁有好死不苟赖活!
总有一种方式,能让人保持真善美的觉悟,总有一种简朴的大道存在于成人的生活之中。也许那位风格迥异的大叔便是那样的人,又或者,他一时的表现正巧契合了我心中的答案。也许你和我一样,正是为了觉醒心中的自我,在茫茫的红尘中逆水行舟。
尽管这需要莫大的勇气,但请将它作为座右铭——虽千万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