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前夕

2016年6月18日19点49分,我正端着从学校门口打包回来的烤冷面准备好好品尝这其中滋味时妈妈发来视频邀请。吓得我赶紧把冷面藏起来,确保不会看见后,故作轻松的接了视频。

你问我至于吗?

至于。在我妈眼里七点以后你还在吃东西就是天大的过错,特别我还是一多吃就长肉的胖子。

“小圆,你在干嘛,这么久才接视频。”

“没,没干什么。那个妈你这时候找我什么事啊。”

“你细公公要死了!”

“什么,要死了,不是说生病住院吗?”

“查出来是肺癌,已经七天没吃东西了,估计就是这几天了。”

“那,你们回去了?”

“我们明天回去。”

“我这两天就放假了,放假就回去看看。”

记得那一年我还只有五岁,叔叔送回来一个头上缠满绷带的人。带着好奇心我凑过去看,是个中年男人,很陌生,我没见过。奶奶说我应该叫他细公公。那一天我知道原来爷爷还有个亲弟弟,我有个细公公。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头用绷带包起来,难道不热吗?我想去把那些扯下来,妈妈看穿了我的想法。抓住了我罪恶的小手,带着警告的口气对我说“不能动。”

从那天起,厨房里每天都肉香四溢,奶奶说这是给细公公补身体的。

“那细公公是得的什么病啊?”

“细公公从四楼摔下来,摔到了头,刚动了手术现在要好好休养,才会好。”

“那要是不是每天都要吃好吃的才会好啊,小圆也想吃。”

“要好好补身体才会好的快,这些都是给病人吃的,所以小圆不可以吃。”

虽然奶奶嘱咐我不可以吃,但是每次细公公都会叫我到床前给我一个大鸡腿或者是一小碗排骨。

两个月以后,细公公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家里的亲戚凑了点钱给他修了个小平房住着,他自己卖了一个三轮车每天去水塘里放地笼,第二天拿着钻进去的黄鳝和小龙虾去换钱。会路过我家给我两个新鲜的莲蓬。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半年。

一天,一个穿着有些花哨的女人牵了两个孩子从我家门前走过。奶奶说,那是细公公的老婆和孩子。

那几天,细公公每天都红光满面的,一会出去一趟,一会又出去一趟的。好像做什么都干劲十足。奶奶说,终于是有个家了!

可是这个家好像就维持了一个星期,在一个星期天的早晨,我刚起床,看到那个女人同样穿着那件有些花哨的衣服,手上拿了包,有些鼓鼓的,急匆匆的走过我家门口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爷爷说,那个女人又跑了!

而细公公还是每天出去放地笼,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两个莲蓬,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他的一双儿女确是实实在在的告诉我他老婆扔下一双儿女走了。

爷爷奶奶都说那是个坏女人,走了也好,不要也罢。我在心里也这样连声附和着。可我们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眼角的皱纹里隐藏的湿润。

以后我越长大,回家的次数越少,从一个星期回一次变成一个月回一次,现在是一年回一次。

记得高中的一次月假回家,奶奶在家等我吃晚饭,而爷爷却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回来。原来,细公公的女儿喝农药自杀,发现后送到医院才抢救过来。

我震惊不已,我问爷爷为什么,爷爷说,因为她觉得细公公挣不到钱,给不了她更好的生活,她恨她的爸爸。

我接受不了这样的逻辑,不想发表任何评论。觉得简直是不可理喻。

等我下一次放假回家后奶奶说那个花妹子,也就是细公公的女儿,我从来没叫过姑姑的姑姑跑了,跟她妈妈一样走的干脆。

时隔一个月,再见到细公公好像苍老了许多,头发花白,眼角的皱纹似乎越来越深了,不再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有些驼背,连走路都有些蹒跚,好像是老了十多岁一般。

奶奶说,细公公每天都在家骂他儿子,叫他儿子出去打工,可是好像他儿子特别深爱家里的一亩三分地,不管把他送去哪里打工干不了几天就跑回来了。

爸爸说,那是个没出息的孩子。

妈妈说,估计是要一辈子打光棍了。

但是细公公却一直坚信他儿子一定会给他找个儿媳妇儿回来的。他这辈子最想有个完整的家,可以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一顿团圆饭。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妈妈发来的语音消息

“小圆,你细公公死了。”

我耳朵嗡了一声,原来竟是这样的快。妈妈发消息的时间是2016年6月18日11点48分

这个时间离2016年6月19日相差12分钟,离父亲节还有12分钟。他不仅没有等到儿媳妇的敬茶,就连他的最后一个父亲节都没赶上。连那句父亲节快乐都没听到就这样走了!

或者说他想去天堂过这个父亲节吧。可以在天上好好祝福他的一双儿女有个幸福的家。

图片发自简书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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