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飘起了秋日这种绵绵的细雨,有些儿萧瑟而凉意深深。
隔着厂房宽大的玻璃窗向外看,只觉雾蒙蒙一片,天色昏暗。厂房地处郊外,微微泛黄的稻子湿漉漉地。感觉那空气前所未有的空旷清新。而窗内热嘟嘟地,偶而抽空望一眼,那心就不由得紧缩一下,一种强烈的渴望油然而生——假如马上可以出去走一走。然而这怎么可能呢?班,是不能不上的。就盼下班,终于下班了,洗洗涮涮,忙完了家务,看儿子做作业,几个小时一晃而过,急急拿起一本书来读。不知不觉睡着了,一觉醒来,呀!上班了啊,及至上了班,又发现那雨。
那雨从低低的天空厚厚的云层里飘下来,仿佛永远不会停似地,如烟似雾,迷迷蒙蒙,又象从某个古老遥远的梦境中飘过来,丝丝缕缕浸润着我那颗几尽枯燥干裂的心。
就想起曾经在家度过的悠远绵长的岁月里,那些个飘雨的日子。那样的一种清闲,从心深处散发出来的轻松绵软,再紧手的农活到了下雨天,也是没法子干的。
这样的雨天,从来没有打伞的习惯,出门踏了那桃梨夹道向园林深处走去,不记得自己那渺然的思绪中都想了些什么,总之是有些淡淡地排解不开的愁肠以及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更多的是因为那雨,而让自己快被尘俗淹没的灵动的思想激活,灵感瞬间来临。躲在世俗背后的诗情画意一下子涌进心灵深处的那一片芳草地。
田园深处,徘徊又徘徊。宋词中,有倦倦的女子,“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蓦然回首,望见远处的炊烟袅袅,才把自己走远的心绪拉回,方想起自己原也是尘俗间荆钗布裙相夫教子的女子啊!此刻,自家那爬满梅豆花的矮矮篱笆墙内也应升起那缕缕炊烟,而绝不会飘出那筝筝悦耳的古筝曲啊!呵!
到了家。家中做满了雨中无事打扑克消谴的乡邻们。他们一看到我全身浸透雨水的衣服和头发都揶揄了我一番,我也只是淡然一笑,说什么呢?在这样的环境中,有几个如我般懂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呢?又有谁有这一份闲情逸致。
虽是无人共舞,然而那一份闲适悠然却另我深深怀念。如今,在这钢筋水泥的城市,每日神色匆匆。在那轰隆隆地机器声中,不停地旋转,隔绝了窗外的一切,春花秋月都仿佛隔世似的,远离了自己的心。而无论那小雨下行多么凄迷而显诗意盎然,我迟钝的感觉也只和着那思乡的清愁,微觉被淋湿了,酸酸凉凉随风潜入同样麻木的心。
小雨下得依然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