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的一整个腊月,何其有幸,在哈尔滨,再次触摸到了那个久违的真我。
接到去哈尔滨的通知,那么突然,我的世界在那一瞬间空白了五秒。恐惧、忐忑、无助,当然,还带有着我一贯的对未知的兴奋,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过去了就再也无法说清。总之,我来了,带着大家的殷切教导,裹上了我最厚的两件羽绒服。
走出机舱的那一刻,我混沌了太久、迷茫了太久、挣扎了太久的一颗心,释然了。这是怎样一个世界啊!雾白的天、雾白的地,没有过多的色彩,没有累赘的表情,一切就这么淡淡的、静静的。时间真的静止了,我无伤无恙、无悲无惧,过去几周重压着的那份崩溃,烟消云散。
道路结冰,车明显在漂,可司机师傅一脸无所谓,天南地北地和我聊开了。在这个陌生的天地,与一个陌生的人,说着我心底最深的话。车窗外,雪与冰混杂的极寒;车窗内,热情与好客营造的极暖。怎么也想不到,来到哈尔滨的第一感受,不是冷,而是在层层冰雪下,我看见,太阳升起来了。
走过许多机场,唯有哈尔滨机场留下了记忆中的模样,也许在低温下,一切都封存了吧。除却航站楼,周围的建筑一律低矮的、无声的,你要不是刻意留心,永远不会注意到那条路边、这个角落,还静默着一间房屋、一扇窗灯。
多年前曾在某篇文章中读到过这样一句话:没有触碰过雪的女孩子,永远也成为不了真正的公主。在北京待了五六年,雪早已是司空见惯,可在哈尔滨见到雪,我的兴奋依旧是无与伦比的。那样成片的白雪皑皑,探不出有多厚,看不明有多远,干净到不忍触碰,就怕自己一不小心会玷污了这份美好。
我随意地走着,漫无目的。想起了萧红,以前读她的文字,总觉得那应是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守着一盏小桔灯,轻轻地、柔柔地诵读出来,今天终于明白了是怎样的环境塑造出了她笔下的精灵。
临近年关,家家户户挂起了灯笼,大街小巷支起了灯彩,映照得整片天地白里透红,年味,就在这扑扑簌簌的雪花里满溢着流泻而出。从小生在南方、长在南方的我,终于走进了那个曾经只存在于书本中的世界。
在酒店住久了,前台、餐厅、保洁都认识了,喜欢和他们聊天,不着边际,畅所欲言。也许明天我就离开,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交集,也正因如此,不用瞻前顾后的聊天,纯粹、真诚。有个保洁姐姐看我长时间在外面漂着,每天用零食当饭,不免激发了她体内的母性,给我又送水果,又送鸡蛋,那种热流涌上心头的感觉奇妙极了。
就这样,从腊月头待到了腊月尾。离开那天,我微笑着和这片白雪告别,我知道,支离破碎的心已经在它的爱抚下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