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送完孩子,像往常一样,我去早市溜达一圈,喧喧嚷嚷的黄瓜摊前,我遇到一位朋友。她取下白色衬衫第二个扣眼上别着的一朵小白花,小心地托起衬着小白花的油绿叶子,递到我的鼻子下。我深吸一口,花香幽静,沁人心脾,不似桂花的甜腻,不似栀子的浓烈,不似腊梅的冷傲。小白花的五个花瓣抱在一起,舒展悠长。我疑惑这是什么花。
这味道熟悉得好像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我一下子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我竟然忘了,在哪里曾经浸润过这种味道。
朋友说:“这是景老师自己阳台上种的,早上刚采下送给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花。”我拍下这朵花,发给豆包。豆包说是黄桷兰。
听到这个名字,我一下子恍然,黄桷树是在西南地区的一种常见树木。
重庆有一个地方叫黄桷坪,位于九龙坡区。那里有一个学校叫四川美术学院。四川美术学院的门口,是一条拥挤的街道。挤在人群里的我们,手拉着手,有个小姑娘挤到我们面前,手中捧着一串白兰花,挡住路说:“哥哥,给姐姐卖一串花吧,只要一块钱。”
站在黄瓜摊边上,手指尖还余留黄桷兰的香气。鼻头一酸泪水滑下,我的手心一把抹过脸颊,我用手指揉搓两下眼窝。
无心卖菜,我回转家中,心头小小的忧郁,小小的欢喜。青葱的岁月如此清晰地浮现眼前。
我的心里肿胀着一股冲动,按捺不住,我鼓足勇气向景老师讨要一朵黄桷兰花。
景老师爽快地答应了。十分钟后,我无比惊愕地看到了她家阳台上的一颗黄桷兰。这颗黄桷兰栽种在花盆里,拇指粗的树干,一人来高,顶上开着十来朵小花。
印象中重庆的黄桷树高大粗壮,荫天蔽日。景老师说:“黄桷树和黄桷兰是两种植物。”景老师采下树顶的一个小花苞,交到我手中。
街头的小姑娘已转向另外一对手拉手的哥哥姐姐。
回家后,手中这朵香气扑鼻,透明如玉的花,我左右看看,不知道该放到哪里。我想起茉莉花茶,也许有兰花茶。就放入一盏白色的茶盅里,里面沏满了一杯普洱。
琥珀一样的茶汤上,浮着仙气飘飘的兰花。
以此纪念祭奠,我遥远的逝去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