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外婆家,那条老黄狗已经不见了。
外婆总是一个人住在老家,房子不大,只有矮矮的两层,附带一个小院子还有一个后花园。
后花园中种满了油麦菜,还有满树的黄皮。一颗颗的,像吃饱了午餐一样,垂着圆滚滚的肚皮,在半空中荡着秋千。
后花园其实并没有什么花,种的都是绿油油的蔬菜。
但我更愿意称它为外婆的后花园。
每次与母亲回乡下看望外婆,在大喊一声:“外婆!”后,我便飞奔至后花园,迫不及待地与花园中的蔬菜和水果们叙旧。
这次回外婆家,刚踏进院子的大门,本不该引起我注意的那个小院子却出乎意料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拎着手中的一袋袋饼干和糖果,原本缓慢的脚步变得急促。
“外婆!狗呢?”
“什么?”
“狗,黄狗啊,去哪儿了?”
“它死了。”
盛夏的日光穿透过一片片树叶,打在地上。
满地星星点点的光斑,就像一片星河。
老黄狗趴在这一片星河上,闭着眼睛,伴随着蝉鸣声,进入了温柔甜蜜的梦乡。
远方吹来的风,轻拂着我的头发,发丝在风中起舞。
七月的盛夏还是有一定威严的,炎热的风令我略感燥热。
我看着那一块小空地,想象着老黄狗带着外婆在后花园中穿来穿去。
外婆年纪大了,有白内障,耳朵也听不大清。
在这次回乡看望外婆前,外婆才出院不久,母亲坚持要接外婆到城里住。
我以为母亲强烈的态度能成功劝说外婆,可谁知外婆比母亲的态度更强烈。
我听母亲说,外婆不小心在屋子里摔倒了,她喊了好久都没人应答。
那是一个下午,屋外的田野静悄悄的,慵懒笼罩着整个乡间。
老黄狗与往常一样趴在院子里,只要外婆一踏出门口,老黄狗便二话不说带着外婆走去后花园摘菜。
或许是因为等待过于长久,老黄狗起身,立刻跑进屋里。我想,当它看到外婆的那一刻,在它的眼眶里,应该悬挂着一颗颗泪珠吧。
没过多久,外婆就被送到了医院。好在发现及时,除轻微擦伤外,没有什么大碍。
那个下午的慵懒与寂静被打破了,老黄狗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从屋子里跑到后花园,又从后花园跑回屋子里。
在电话那头,外婆说:“没事,你让阿劲回一趟屋,看看狗。”
当我正沉浸于眼前的这片星河时,从屋里走出来的外婆问我午饭想吃什么,我回过神:“油麦菜!”
“外婆,狗是怎么......”
或许,有些话可能随口就能说出来,但有些话却怎么也说不出了。
外婆也没有想解释的意愿,看我不问了便走去后花园,筹备起我们的午饭。
看着满地的繁星,璀璨的星光照亮了整个院子,让这个盛夏变得格外漫长。
我捡起掉落的草帽,挂回墙上的挂钩上,才发现被草帽盖住的一圈红线。
这圈红线曾经一直挂在老黄狗的脖子上。
这个中午,我与母亲和外婆吃着她爱吃的油麦菜。
饭后,外婆坐在院子中的木椅上,吃着黄皮,任随阳光照在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