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的温柔,就像假的一样。“她轻声说道。望着这个突兀的景象,急促又漫长。
慧被带进这片地方挺久了,她可不敢好奇,每每胆怯观望,也不知道自己会待上多久,也许是再待一阵子,也许不走了,有时候很疲惫,有时候却有精神抱怨,当然是那种不让人发掘的絮念,刚刚也说了,她是好奇都不敢的女孩子。
当地的特征是对于年龄到了的年轻男女,要求十分严苛,可不是那种过家家的客气,而是一种近乎剥夺生命的刺激,可能会被逐出去,也可能被囚禁,如若没有成事儿,定要完蛋的。
慧的住处是有些大,从西边最盛的花园到东边最密的枝叶,从南面最宽的石砾马路到北面最高的寝楼,这都是整个庄园的一眼能看见的气派,整体有些仿哥特的味道,在中心坝子,又像是游牧民族的临时集会场所,流水不腐的声音潺潺转转的游在院子里,唯一不足的可能是眼前的山挡住了太多光线,只有在日出的时候才能在阁楼的窗台上接到阳光,每次慧都会清晨坐在台前梳洗。其实她也来到这里不太久,自从丢了母亲,就变的独立,自己会找安身之所,这样显得,一切都会祝愿她的。
这天她穿了双白边黑头小布鞋,长腿裤,淡绿色、薄薄的素衣,手上捆着两串小皮筋,修长细腻的脸蛋,五官分放的刚刚好。喜欢把自己的头发顺势捋到耳背处,银色的耳饰镶在这适中的耳朵上,不会太内凹亦不会太外露,若看其侧颜才会有闪亮的感觉。慧的额头是稍宽的,可一点儿也不往后倾斜的笔直,这上面青丝绵绵细长,仿佛它们也藏言语,犹如小妾胆怯的爱慕,没有强势的争宠,只能扬扬起舞,引起夫君垂怜,但这脸上,还数她一对眸,两瓣羞桃高悬,似醉非醉,要明不明,那瞳,并不分明的混沌样,迷离温婉,水盈的眼珠好像随时可以流动,仿佛一眨,比山月还要寂寞。
慧挽着一个小竹篮筐,抱着木盆,轻轻走下楼,停步在白沙砾瓦遍布的门口河岸堤口处,慢慢蹲下来,时不时抬头,听一听坝边的嬉闹。
“今日有些凉,你怎挑了这个时辰来洗衣?”
慧不说话,看了看他,抿了抿嘴唇,前段日子倒是经常看见他在园中劳作,每晚都会经过慧子窗前,吹一吹哨,唱一唱歌。
阿木也不在说话,走到她旁边,但又不敢更靠近,只能拿起些碎石子打水漂,在夕阳下他黝黄的皮肤显得油油的,瘦但却富满腱子肉,一身不够精致,却也说得上干净,并不会因为劳作而让自己的衣裳脏乱。他爱掂一掂他的小水壶,淡绿色的小铁壶,是自己做的,常常说着话就抱起水壶喝点,嘴边总会溢出来点,就用衣袖顺势一抹,发出满足的叹气声。慧子看见他的水洒出来,又往旁边靠了靠。
“你站后些,若一不留神踏进去,湿了裤腿,你母亲又要骂你。”慧子轻轻说道。
“那天,我在你窗下,走一回我喝几口水,每一来回后,我都要跑回去打水,这样多了,除了凉意就是尿意,你为何不应?”
“你莫在这样,我父亲不允许我再自己出门,只是踏青也不可以。”
“是不是姓陈的让你不如意,你告诉我,我不放过他,自从知道有婆姨给你说他家的事,我就睡不好觉,你要是不适,我也就一直不自在。”阿木抢着说话,很急迫,焦虑的不敢看。“算了,你不用顾我,我就是这样一个不能好好生活的人,若非如此,我将变得冷漠且无知无趣,胡言乱语!”
慧诺诺的,一下子就静下来。
阿木挎着个水壶,沿着河堤口飞奔,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慧洗完衣服,跌跌撞撞的,走回房,父亲才喝完酒回来,虽然没有一身怪味,但是也够邋遢了,嘴里嘟嘟的,意识还算清醒。正是七月燥热,父亲洗了把脸,把她叫到床头,“你且见了人家,不要事事如此沉默,这样叫人怎和你相处,见过别人要多体谅,懂得作好家,切勿心思不定。”慧点头。“你要细想这是很好的事情,能够解决你的窘况,也好歹让我对你母亲有些交代,这么个好人家,不愁吃穿,出去有面儿,哪儿有这么容易的事情,这个年代没有些子欢爱,落实你头上,坐稳一个家就是头等大事。”说罢就到头睡下,慧转身就回房了,走的匆匆,她在窗台点了盏灯,用黄纸围住,不让多余的光线漏到窗台,更是拉起了窗布,留一条小缝。
飘忽的树枝拍打着墨绿色斜窗,干了水的雨渍镶在玻璃上就和破碎时的裂痕一样,微弱的烛光能有小缝可以钻出去,也不知道这小缝里藏了些什么,让烛光如此向往。
“你怎还不睡下?”
慧受到惊吓,连忙往后退了退,才看见,阿木趴在树上,隔着个一两米对着她的窗户讲话。
“你是有多么的闲暇,才能跑到这上面,往日你还拖着农具经过楼底下。”
“这不是下午已经跑回去干了吗?”
“欸,你小心我父亲醒来把你拖回你母亲那里去。”
“我是差点把你当成自己的人。”
“你胡说什么,是不是喝了酒。”
“我觉着你最近好像很不开心,我是不是冒犯到你,让你更不开心了?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可别忘了。”
“那倒没有。”
“你见的那个男人好吗?我从不去他家那边,也不知道生性如何,只知道是个大户人家,难不成,你还不想去的?”
“我也不晓得,但我不情愿,又好像可以,诶,不过应该没那么快,我也不知道。”
阿木就干脆不说话了,直直的跺脚,顺势伸长了他的衣袖,以便把他的手遮住,悄悄的瞅了慧一眼,扒拉着树叶,还不以为然的摇摇晃晃。他是贫困而朴实的,不带修饰的,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出身而和别人争斗,面对自己喜欢的东西,阿木还是喜欢用自己的双手去得来,他可以卖庄稼,也可以当劳工,按钟头算的那种,还可以帮邻居看院,这都可以通过奋斗得来的,但他也知道,爱情是不可以奋斗的,只能慢慢靠近他,因此他没说出一句话,每做出一个行动,都要深思熟虑很久,即使如此,也还是会避免不了差错。
他们都是知道邻里乡亲的规矩的,到了时候就要该办事,还是为了些规矩,不成文的规矩,对于那些神秘的事情,慧跟阿木都不想追究,都不要接触,但是说敬意是没有的。
次日,阿木感觉到,一切都好像变得虚无缥缈,一阵一阵的眩晕,他应该觉得自己不该如此多的想法,已经一筹莫展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决眼前的困境,他朝自己翻了翻白眼,嗤之以鼻,像母牛踹大气一样哼唧的下床,朝着最不可能的方向发呆,如果你站在阿木房子的后山处,你一定可以从窗户看见一个虔诚的信徒,跪拜在他信仰之下。
隔天,在村里后山一个个土堆处,响起了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