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环以赛特纳为中心向外爆炸开来。
我丢掉了我的剑,像一个守门员展开胳膊将前面的女孩们扑倒。紫色的光罩围住了我,使火焰无效化的半透明翅膀向我两边延展开来,让我能使用我的新附件在最惨烈的爆炸中保护萨蒂与安娜贝丝。
我放低了我的手臂,巨大的翅膀同时也收了回去。我的脚,漂浮在地上,正被一对长着三个长脚趾和巨大鸟爪的幽灵腿包在其中。
当我意识到我正在一头发着紫光的巨大秃鹫中悬停时,我第一想法是:卡特永远不会停止拿这个开我玩笑。
我第二想法是:噢,诸神。卡特。
萨蒂应该是与我同时望了过去,她尖叫了起来。
火焰烧焦了整片野地,当即把湿润的泥土变成了破碎的黏土。雾与魔法灯也被烧掉了,我的新剑已经化为了躺在地上冒着蒸汽的一团青铜渣。卡特倒在了正确的地方,四周缠绕着浓烟,头发被烧得焦黑一片,脸颊一片通红还起了水泡。
我害怕着最坏的结果。然而他的手指抽搐了一下,他发出了一个声音,听上去很像“咕”,我觉得我又可以呼吸了。 “感谢诸神。”安娜贝丝说。
赛特纳拍了拍他紫色风衣上的灰。“好吧,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感谢诸神,不过他们不会再存在更长时间了。再过几分钟,直到我开始我那不可逆转的魔法后。现在,波西,在我把它从你身上收走之前请你丢掉你那愚蠢的化身形象;还有萨蒂,我建议你在使你自己受到伤害之前把《托特之书》给我,你能读的魔法中没有能够伤害到我的。”
萨蒂向前走去,她那亮橙色的头发拍打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看上去变得如钢铁一般坚毅,这使得她看上去想一个年幼的安娜贝丝。
“没有我能读的魔法。”萨蒂同意道,“但我有朋友。”
她把《托特之书》交给了安娜贝丝,这让后者惊讶的眨了眨眼。“呃……萨蒂?”
赛特纳笑了出来。“她打算怎么办?她也许非常聪明,但她无法读古埃及语。”
萨蒂一把抓住了安娜贝丝的前臂。“蔡斯小姐。”她正式的说道,“我有个词要对你说。”她贴在安娜贝丝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安娜贝丝的表情变了。只有一次,我曾看到她露出那种好似看到了纯粹的奇迹的表情:当她看到奥林匹斯山上诸神圣殿的时候。
萨蒂转向了我。“波西……安娜贝丝还有工作要做,而我需要在意一下我的哥哥。你为什么不让我们的朋友赛特纳有些乐子呢?”
安娜贝丝打开了卷轴。她开始吟诵古埃及语,发光的象形文字浮出了莎草纸页。它们绕着她的旋转,与希腊语混合了起来,就像安娜贝丝在咒语中添加了自己的批注。
赛特纳看上去比我更为惊讶,从他的喉咙深处传出了一个窒息的声音。“那不是……坚持住。不!”
他举起他的双臂投出了些反击咒语。他的王冠开始发光。
我需要移动,但奈克贝特并没有给予帮助。她的注意力有些集中于卡特身上,她从他的身上闻到了碳烤美食的香味。
那个人非常虚弱,她在我脑海里喃喃道。不久就会死去了,虚弱者必须死。
愤怒使我占据了上风。卡特·凯恩是我的朋友,对朋友之死我不会坐视不管。
移动,我告诉奈克贝特。我控制住了秃鹫的形象化身。
在赛特纳完成他的咒语前,我就用我发光的爪子抓住了他,并把它拖到了空中。
现在……我的人生就是个怪诞合集。当你是一个半神的时候,种种怪事就是不可避免的。但还是有某些时刻,我的精神还得做出双重防备:比如当我在一个巨大且发光的秃鹫内部向上飞行时,我要扇动双臂尝试去控制我想努力去相信存在的翅膀,以及我的爪子上还抓着一个几乎成为了不朽的魔法师……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去偷他的帽子。
但那个帽子也并没有脱落。
我在暴风雨中盘旋着,摇晃着赛特纳,试图敲掉他头上的王冠,但这哥们一定用了胶水将它固定到了他的蓬皮杜发型上。
他朝我射出了火焰与闪光,不过我的鸟外骨骼使攻击轨道偏转了,但每一次的攻击都让紫色的形象化身更为黯淡,我感到我的翅膀越来越沉重了。
“波西·杰克逊!”赛特纳在我爪子内扭动着,“你这是在浪费时间!”
我没有去回应,紧张的战斗很快就带来了疲劳。
当我们初次相遇的时候,卡特就警告过我,魔法师如果一次性使用了过多的力量则可能会将魔法师烧毁。我猜,这也适用于半神。每当赛特纳企图攻击我或使用他那近乎神祇的力量扭动着试图松动我的紧握的利爪,我的脑袋就跳个不停。我的视线变暗了下来,很快汗水就将我淹没。
我希望萨蒂能帮助卡特,我希望安娜贝丝能完成任何她能吟诵出的可以困住赛特纳的超级古怪的咒语,因为我无法维持更长时间的呼吸了。
我们突破了云层的顶端。赛特纳停止了攻击,这让我如此惊讶以至于我差点把他丢开了。紧接着寒冷渗透了我的形象化身,我潮湿的衣服变得冰冷,骨骼仿佛浸泡于寒冷之中。这是一种微妙的攻击——搜寻着你的弱点——我知道我不能允许它成功。我将我的秃鹫脚爪在赛特纳胸前收紧了,希望能将他粉碎。
“波西,波西。”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我们是一对在同个夜晚出生的兄弟。“你不明白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一个完美的机会,你们所有的人都应该明白。奥林匹斯神曾经给予了你他们最宝贵的礼物,给了你一个可以成为神的机会,难道不是吗?可你——你这个可爱的白痴——你却拒绝了他们!这是你可以纠正错误的机会。”
我的形象化身闪烁着,就像一个坏掉的荧光灯一样的闪烁。奈克贝特,我大脑里的伙计,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内部。
你拒绝了不朽?她的声音充满了怀疑,听上去好像受到了冒犯。
她扫了一遍我的记忆。我从她那无趣而愤世嫉俗的视角看到了我自己的过去:在与泰坦的大战之后,我站在奥林匹斯山的王座前,宙斯要赐予我一个奖励:神性。然而我想要为其他半神们寻求正义,我想要神祇们停止他们的混蛋行径去注意他们的孩子。
一个愚蠢透顶的请求,一个天真的愿望。我放弃了权力,你永远也不会放弃权力[49]。
我努力保持我对赛特纳的钳制。“奈克贝特,那些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然而你是个傻子。秃鹫女神发出嘶嘶声。
“是的,朋友。”赛特纳说,他似乎可以听到她的声音。“我同意奈克贝特这个观点。你做了一件高尚的事情,然而它是如何得以实现的?神祇们是否兑现了他们的诺言?”
我无法将奈克贝特的怨恨与我自己的情感相分离。没错,我一直抱怨着诸神,但我从未对我选择继续作为一个凡人而后悔。我有一个女朋友,我有一个家,我的人生正在我面前展开——假如我可以存活下去。
现在……也许是奈克贝特在我意识中的原因,抑或者是赛特纳在耍我,不过我真的开始怀疑我是否做出了个错误的巨大决定。
“我很了解,孩子。”赛特纳的声音中充满了惋惜。“神祇是你的家人,你情愿去相信他们是好的,你想让他们为你自豪。我想与我的家人在一起,我的爸爸是拉美西斯大帝[50],你知道的。”
我懒洋洋地绕着圈子滑翔,我的左翼划过暴雨云的顶部。赛特纳的王冠闪耀得更加明亮了,他的光环变得更为寒冷,而我的四肢和思维也变得更为麻木而迟缓。我知道我遇到了麻烦,但我不知如何是好。
“有一位强大的爸爸很不容易。”赛特纳继续说道,“拉美西斯是一位法老,当然,所以大多数情况下他的体内寄宿着荷鲁斯神。这也让他变得遥远,至少可以这么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只是做出正确的事,就能证明我是一个好孩子,最终他会注意到我。他会对我说,我是对的。但事实上,诸神不关心凡人,哪怕是他们的孩子。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看看秃鹫的意识。表现得像一个优秀的小男孩,行事高尚——这只会让神祇更容易地忽视你。想要得到他们尊重的唯一方式就是采取行动,变坏并拿走你想要的!”
奈克贝特并没打算说服我,不然她就会这么做了。她虽然是法老们的保护女神,但她并不关心他们作为人类的个人。她关心的只有如何保持埃及的力量,继而保持对诸神的崇拜。她当然不在乎行为的高尚或是公平,只有弱者才祈求公平,弱者只是正走向死亡的尸体——只是奈克贝特那永生不死的生命中漫长的晚餐上的开胃菜。
“你是个好孩子。”赛特纳对我说,“比你身体里寄宿着的女神要好得多。但你必须看到事实真相,你应该采纳宙斯的提议,不然你现在就是一位神了,你就会强大到足以做出你所要求的那些改变!”
强大是件好事,奈克贝特同意道。永生不死也是一件好事。
“我可以给你第二次机会。”赛特纳说,“帮我出去,波西。然后成神。”
我们的意识——奈克贝特和我的意识在空中开始分离。她忘记了我们中的哪一个才是敌人。奈特贝特喜欢强大,赛特纳很强大,而我很弱小。
我记得赛特纳是如何在杜亚特上采掘——通过在现实上切割出裂隙的方式,破坏整个宇宙的秩序,从而使自己变得不朽。
我仅会把他们当做小块与大件全部使用起来,他告诉萨蒂。
我的思绪终于理清了。我终于明白了这一切赛特纳是如何做到的,他又会怎样打败我们。
“你在我的意识中搜寻,”我说道,“找到你可以拿来对付我的有关内容。然而我并不喜欢你,我也不想要永生不死,尤其是在这将会把世界撕裂的时候。” 赛特纳微笑了起来。“好吧,很有价值的想法。特别是在我让你失去了对你的秃鹫的控制的时候!”
一阵冰冷的攻击粉碎了我的形象化身。突然间我坠了下来。
我的一个优势:我的爪子里钳着赛特纳,这意味着他位于我的正下方。我撞上了他,我的手臂环过他箍在了他的胸前,我们一起穿过云层往下坠落。
我抖得非常厉害,然而我很惊讶我仍能保持意识。我的衣服上凝结了霜,凛风和冰屑刺伤了我的双眼,我感觉我就像在没有面罩的情况下在高山滑雪从冲下高坡。
我不知道为什么赛特纳没有用魔法使自己脱离险境,我想即使是个强大的魔法师也会屈服于恐慌。当你做着自由落体运动时,你会忘记理性的去思考:啊,我有咒语和魔杖。正与之相反,你会受到你动物脑的控制,你会想:哦我的神啊我被这个孩子死死的抱着我不但被困住了而且正从高空往下掉我要死了!
即使我下一秒就要成为秃鹫的开胃小菜,赛特纳的尖叫和挣扎也给我带来了一些满足。
假如我们就这样直直的坠落下来,我就会被撞上坚实的地面死掉,毫无疑问。
幸运的是,风很大而总督岛又是一个目标又很小的港口。
我们在一个非常熟悉的落水声中砸进了水面。
我的痛苦消失了,温暖又重回我的四肢。盐水围绕着我旋转,给我注入了新的力量。海水总是能给予我帮助,但效率一般不会这么快速。也许奈克贝特的存在加速了我伤口的愈合,又或者是我的爸爸波塞冬在试图帮我个忙。
不论如何,我感觉棒极了。我一手抓住了赛特纳的喉咙,开始收紧。他像一个恶魔一样做着斗争。(相信我,我知道那是怎样的,我打倒过几个。)托勒密王冠在水中闪闪发光,像火山口一般冒着蒸汽。赛特纳抓住了我的胳膊,呼出了一串流动的气泡——也许是试图施展魔法,或是试着甜蜜地和我说出请掐死他。我听不到他的话,不,实际上我不想。在水下,是我的主场。
把他带到岸上。奈克贝特的声音响起。
你疯了吗?我想回来,这是我的主场。
他不能在这里被打败,你的朋友正等着你呢。
虽然我不想这样,但我明白了。我可能能让赛特纳在水下这样一段时间,但他在成为神的道路上已经走了太远,这反过来很可能导致我的毁灭。我需要消除他的魔法,这意味着我需要帮助。
我紧紧地钳着他的喉咙,让水流将我推向总督岛。
卡特在岛上的环行公路上等着我。他的头被绷带包裹得就像包了个头巾,脸上的水泡已经受到了某种紫色黏糊的处理,他的亚麻忍者睡衣看起来仿佛从燃烧着的木材削片机上被过了一遍。但他还活着,生气着。他的一只手上拿着一条发着光的白色绳子,看上去就像一个牛仔套索。
“欢迎回来,波西。”他瞪着赛特纳,“这家伙给你添了什么麻烦了?”
赛特纳挥舞着往卡特的方向射出火焰,但卡特用他的绳子将火焰打到一边。
“我现在控制了他。”我说。
我相信这是真的,海水让我恢复了全力。奈克贝特又再次帮助我了,做好了保护我免遭赛特纳攻击的准备。魔法师看上去非常茫然和泄气。在纽约港的底部被差点掐死遍显然会对你有好处。
“那我们走吧。”卡特说道,“我们有着一个很棒的接待计划。”
回到了被烧焦的足球场。萨蒂和安娜贝丝在地上画了个魔法靶眼,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粉笔画出的圆直径大约有五英尺长,充满着力量的希腊语与象形文字被精心地画在其中。从杜亚特中,我可以看到那个圆在向外射出白光。它被画在赛特纳弄出的裂隙上,就像伤口上的一条绷带。
女孩们站在圆的两侧。萨蒂交叉双臂,挑衅地跺了跺她的战斗靴,安娜贝丝仍旧拿着《托特之书》。
当她看到我时,她的脸虽然仍在战斗状态中,但眼中却闪烁着微光。我想我终于可以让她放心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刚刚过了开始约会的周年纪念日。我觉得我对她来说算是一种长期投资,她希望我最终能给她支付红利;但现在,如果我死了,她除了被我种种烦人特质困扰的黑历史外,就没有任何应有的回报了。
“你还活着。”她注意到了我。
“但不是因为猫王。”我捏着赛特纳的脖颈将它提了起来,他几乎没什么重量。“他相当的难缠,直到我想通了他的对付我们的方式。”
我将他扔进了圆圈的中心。我们四人围住了他。象形文字和希腊字母在燃烧和旋转,呈漏斗云般徐徐上升,将我们的囚犯围在中央。
“这家伙就是个食腐动物。”我说,“和秃鹫没有太大的不同。他进入我们的脑海中挑挑拣拣,找到他可以利用的弱点,用他们来突破我们的防御。比如安娜贝丝对智慧的热爱,卡特对父亲以他为豪的期望,萨蒂——”
“我难以置信的谦虚,”萨蒂插话道,“还有我显而易见的美貌。”
卡特哼了一声。
“不管怎样,”我说,“赛特纳试图给予我永生不死,他尝试着弄清我那次拒绝的动机,但是——”
“劳驾。”萨蒂打断了我的话,“你说你以前拒绝了永生不死的机会?”
“你可以成为一个神!”赛特纳呱呱的叫。“诸位!我们可以一道——”
“我不想成为一位神。”我说,“你不会明白的,不是吗?你找不到任何可以突破我防御的弱点,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赞美。”
在我的脑海里,奈克贝特发出了嘶嘶声:杀了他,彻底毁灭他。
不,我说。因为这也不是我。
我走到圆圈的边缘。“安娜贝丝,卡特,萨蒂……你们都准备好送这家伙走了?”
“随时。”卡特拿起了他的绳子。
我蹲了下去,直到和赛特纳面对面。他画着烟熏眼线的眼睛睁得很大且没有焦距,在他的脑袋上,托勒密王冠歪到一边,看上去就像一个天文望远镜。 “你有件事是正确的。”我告诉他,“将希腊和埃及联合起来将会有巨大的力量,我很高兴向你介绍我的新朋友,我们会继续联合下去。”
“波西·杰克逊,听着——”
“但分享和偷窃之间有区别,”我说,“你有东西属于我。”
他开始说话,但我将我的手塞进了他的嘴里。
听上去很粗俗?等等,这变得更糟了。
什么东西在指引着我——也许是奈克贝特的直觉,也许是我自己的直觉。我的手指在赛特纳的喉咙后面捏到了一个小而尖锐的物体,我把它拽了出来:我的圆珠笔,激流剑。
好像我把轮胎的塞子拔掉了一样,魔法从赛特纳的嘴中喷涌而出:一条色彩斑斓的象形文字光流。
回来!奈克贝特在我的脑海里尖叫,就像安娜贝丝的喊声一样响亮。
我在圆圈里被绊倒了。赛特纳扭曲和旋转着,因为他曾试图吞噬的所有魔法现在一并涌出,形成了一股恶心的洪流。我听说过人们说的“呕吐彩虹[51]”,因为他们看到的东西太可爱了。
让我告诉你,如果有人真的看到过呕吐彩虹……那没什么可爱的。
安娜贝丝和萨蒂齐声喊出魔法指令。绕着圆圈的魔法漏斗云加强了,围困住了赛特纳,让他迅速萎缩了下来。托勒密王冠从他的头上滚落。卡特走上前去,扔出了他的绳子。
就在绳子碰到赛特纳的时候,一阵亮光几乎夺走了我的视线。
等我的视线恢复,赛特纳和绳子都不见了。没有了旋转的魔法灯,秃鹫女神也离开了我的脑海,我的嘴巴里的味道也不再像死鬣狗了。
安娜贝丝和凯恩兄妹和我站在一个宽松的环内,盯着躺在泥里的托勒密王冠。在它旁边立着一个鹅蛋大小的塑料玩具。
我捡起了它。
在雪花玻璃球内,一个总督岛的迷你模型永久性地被海淹没。一个白蚁大小的穿着紫色风衣的人正在周边的景观中一会跑步一会游泳,企图躲避飘落的假雪。
赛特纳总算使总督岛变成了他永远的基地。
他被囚禁在了一个便宜的塑料纪念品内。
一个小时后,我们坐在旧堡垒的护栏上,看着夕阳落在新泽西[52]的海岸线。我从萨蒂的空间储物柜的垃圾食品堆中得到了一个奶酪三明治和一瓶冰镇利宾纳[53](以及两片超级强力止痛药),所以我得到了充足的勇气可以去听那些解释。
“有谁能解释一下那之后发生什么了吗?”我问道。
安娜贝丝的手滑进了我手中。“我们赢了,海藻脑袋。”
“是啊,但……”我朝雪花玻璃球打了个手势,卡特正在欣赏它。“怎么做到的?”
卡特摇了摇玻璃球,假雪花在其中旋转。也许是我想象力作祟,但我发誓在赛特纳被迫在他的小监狱里进行搅拌器内之旅时,我可以听到他在水下尖叫的声音。
“我想雪花玻璃球的注意就卡在我的脑袋上。”卡特说道,“当我扔出绳子造出陷阱时,魔法就重现了我的想法。不管怎样,赛特纳都会成为一个最棒的镇纸。”
萨蒂哼了一声,她的利宾纳几乎都要从她鼻子里喷了出来。“可怜的小赛特纳——要在卡特的桌子上待上永恒的时光,被迫一小时又一小时的看他做无聊的研究。这总比让阿密特[54]吞掉他的灵魂更好。”
我不知道阿密特是谁,但我的人生中不需要更多的会吞掉灵魂的魔兽。
“那么陷阱是怎么设置的,”我说,我想我的意图显而易见。“我不需要弄清所有的细节——”
“那很好。”安娜贝丝说,“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那时候干了什么。”
“——但有件事我想知道。”我指向萨蒂,“你向安娜贝丝到底耳语了什么把她变成了一位魔法师?”
女孩们相视一笑。
“我告诉了安娜贝丝我的隐名[55]。”萨蒂说。
“你的,什么?喂。”我问。
“那叫做‘任’[56]。”萨蒂解释道,“每个人都有一个,哪怕你并不知道它的存在。‘任’是……好吧,它决定了你是谁。一旦我将它分享,安娜贝丝就能够使用我所有的经验、我的能力,所有普通或令人惊叹的技艺。”
“这很危险。”卡特对我做出了一个严肃的表情。“任何知道你的‘任’的人都可以控制你。除非你真的迫不得已,除了你绝对信任的人,否则你绝对不能告诉别人这些信息。萨蒂去年知道了我的隐名,我的生活从此就变得非常操蛋了。”
“噢,拜托。”萨蒂说道,“我只是用我的知识对你做好事。”
卡特突然一巴掌拍到了自己的脸上。
“嘿!”他抱怨道。
“哎呀,对不起。”萨蒂说,“不管怎样,我信任安娜贝丝。我知道要建立这个束缚圈同时需要我们两个。除此之外,希腊半神构造的埃及魔法——你看到赛特纳脸上的样子了吗?简直无价。”
我的嘴巴变干了。我想象着安娜贝丝在混血营里召唤出象形文字,在战车比赛上吹飞战车,以及在夺旗比赛中投掷出巨大的蓝色拳头。
“所以我的女朋友现在是一位魔法师了,可能还是……永久的?因为她光是以前就很吓人了。”
安娜贝丝笑了出来。“别担心,海藻脑袋。从萨蒂的‘任’得到的知识对我的影响已经消失,我永远也不可能自己做到任何魔法。”
我松了一口气。“好吧,那,嗯……最后一个问题。”
我冲托勒密王冠点了点头,它正被放在萨蒂旁边的栏杆上,看上去就像万圣节服饰中的一个道具,而不是那种可以将世界暴力地破坏的王冠。“我们该拿它怎么办?”
“那好。”萨蒂说,“我可以戴一下,看看会有什么事发生。”
“不!”卡特和安娜贝丝大叫了起来。
“开个玩笑嘛。”萨蒂说道,“老实说,你们两个,先冷静。我得确认一下,女神们已经被释放了,但为什么我没看到瓦吉特和奈克贝特有来收回她们的王冠,难道不是吗?”
“没错。”我说,“我能感觉到眼镜蛇女士在赛特纳呕吐彩虹时已经被释放出来了,奈克贝特也回到……当女神们没有讨厌的凡人找麻烦的时候她们会在哪里?”
卡特抓了抓他裹满绷带的脑袋。“那么……她们只是遗忘了她们的王冠?”
对奈克贝特性格的印象残留在我脑海里——残留的程度正好能让我不舒服地确信托勒密王冠是故意被留在这里的。
“这是一个测试。”我说,“那两位女神想看看我们会拿这个来做什么。当奈克贝特知道我曾拒绝了永生不死后,这对她来说已经造成了一种冒犯。我猜她是好奇我们中会不会有人通过这个实现永生不死。。”
安娜贝丝眨了眨眼。“奈克贝特会产生好奇吗?在它差点造成了世界毁灭之后?”
“这听起来像是奈克贝特的作风。”萨蒂说,“她是一只满怀恶意的老鸟,很喜欢看着我们凡人相互争执和杀戮。”
卡特盯着王冠。“但是……我们怎样更好的使用它,不是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渴望。
“这次你是对的,亲爱的哥哥。”萨蒂说道,“尽管我想成为一个字面意义上女神,但我想我还是当一个比喻中的女神好了。”
“我觉得我快能呕吐出彩虹了。”卡特说。
“那我们应该拿王冠怎么办?”安娜贝丝问,“这不是我们在总督岛能打个失物招领的东西。”
“嘿,卡特。”我说,“当在我们在长岛打败鳄鱼魔兽之后,你曾说过你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保管它戴的项链。同样的你能保管王冠吗?”
凯恩兄妹陷入了沉默。
“我想我们可以把王冠带到埃及的第一诺姆[57]。”卡特说道,“我们的叔叔阿莫斯是那里的负责人,他拥有全世界最安全的魔法保管库。当然,没有什么是百分百安全的。赛特纳对希腊和埃及魔法的实践让杜亚特发生了震颤,神祇们和魔法师们都能够感觉得到,我相信半神们也都能感觉得到它们。所以,即使我们紧锁住了托勒密王冠——”
“其他人也可能会尝试混合魔法。”安娜贝丝说道。
“尝试的人越多,”萨蒂说道,“对杜亚特、对凡人世界以及我们的心智都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我们沉默地坐在那里任由被我们的想法所淹没。我想象着假如回到营地后赫卡忒小屋听说了关于布鲁克林的埃及魔法师的事,假如阿瑞斯小屋的克拉丽丝学会了如何召唤一头巨大的野猪[58]战斗形象化身。
我颤抖了起来。“我们必须尽可能地保持我们的世界想分离,这些信息太过危险了。”
安娜贝丝点点头。“你是对的,尽管我不喜欢保守秘密,但我们之间对此的交谈不得不小心进行。我们也许可以告诉喀戎,但——”
“我打赌喀戎早就知道埃及人的存在了。”我说,“他是一头老谋深算的半人马。但是,没错,对于我们的小队在这里的事情要保持低调。”
“‘我们的小队’。”卡特笑了,“我喜欢这个说法。我们四人可以保持联系,万一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得做好准备。”
“安娜贝丝有我的号码。”萨蒂说,“老实说,哥哥,这比在你朋友的手上写隐形象形文字要容易得多,那时候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在当时是有意义的。”卡特抗议道。
我们清理了我们野餐的东西,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卡特仔细地将托勒密王冠包裹进亚麻布衣服中,萨蒂给了总督岛玻璃雪花球一顿猛摇后塞进了她的包里。
女孩们抱在了一起。我握住了卡特的手。
一阵痛苦袭来,我意识到我将会多么想念这些孩子。我厌倦了只能对刚认识的新朋友们说声再见,尤其是他们中的很多人这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照顾好你自己,卡特。”我说,“别再被爆炸伤到了。”
他傻笑着。“恐怕我不能答应。但是假如你们需要我们请打个电话,好吗?还有,呃,谢谢。”
“嘿,这是团队合作的成果。”
“我猜也是这样。不过,波西……这得归功于你是一个好人,赛特纳不能抓到你的把柄。老实说,假如我受到了像你一样的被赋予神性的诱惑——”
“你也会做出相同的事情。”我说。
“也许吧。”他笑了出来,但他看起来并不相信。“好吧,萨蒂,飞行时间到了,布鲁克林大厦的初学者们就要开始担心了。”
“还有胡夫[59]正在给晚饭制作果冻水果沙拉。”她说,“应该会非常好吃,再见哦[60],半神们!”
凯恩兄妹变成了猛禽,向着日落飞向了远方。
“今天真是个奇怪的日子。”我对安娜贝丝说。
她的手滑进了我的手中。“我今晚想吃P. J. Clarke's[61]的汉堡。”
“加培根。”我说,“这是我们应得的。”
“我喜欢你的想法。”她说,“还有,我很高兴你不是一位神。”
她吻了我,我对我的决定感到非常高兴。夕阳下的吻和培根芝士汉堡的承诺——有了这样的回报,谁还想要不朽呢?
-END-
注释
跳转↑此段为奈克贝特语波西在意识中的交流,前一句为奈克贝特对波西说的,后一句是波西的回应
跳转↑拉美西斯大帝(Ramses the Great),即拉美西斯二世(RamessesII),法老塞提一世之子、埃及第十九王朝法老,古埃及最伟大的法老之一,其执政时期是埃及新王国最后的强盛年代。
跳转↑呕吐彩虹(puking rainbows),是一个欧美圈中流行的梗,源自于一张图片,图片中一条被拟人化了的彩虹口中吐出了另一条彩虹。不过这个梗源头来自用户ROG于2006年8月6日在I-Mockery发表的拜访洛杉矶小东京社区(Little Tokyo neighborhood)的博文,博主ROG发表了在逛日本超市时看到了的许多多彩小吃包装时的感受,后来几天内在ROG与读者的互动中进行解释,“呕吐彩虹”(puking rainbows)一词就渐渐出现了,后就流行开来
跳转↑新泽西(New Jersey),即美国新泽西州,是美国第四小以及人口密度最高的州,其州昵称为“花园州”,美东华人亦称之为新州。新泽西通常被划分在美国的中大西洋区域,亦为东部的一个州,也可以划分为东北地区
跳转↑利宾纳(Ribena),是葛兰素史克旗下的一种饮料,在英国是伴着每个小孩成长,而且是家庭必备饮品。萨蒂自小生长在英国,备有利宾纳完全能想得到
跳转↑阿密特(Ammit ),即吞噬者阿密特(Ammit the Devourer),是一个住在埃及冥界审判之厅(Hall of Judgement)的恶魔,如果一个人心脏重量不等于真理羽毛( Feather of Truth)的重量就代表这是一个邪恶的生命,最后会交由吞噬者阿密特永远地吞噬这个人的灵魂,除非欧西里斯重新评定灵魂,用舒特(Sheut,,即影子,古埃及人认为人的灵魂五个组成部分之一)将其带回。另,古埃及人认为人的灵魂由巴(Ba,人格)、依波( Ib,心)、任( ren,隐名和身份)、舒特( Sheut,影子)和卡( Ka,生命力)五个部分组成
跳转↑隐名(secret name),古埃及人认为这是人真实的名字,定义了一个人的性质,古埃及语发音做‘任’(ren),古埃及人认为人的灵魂五个组成部分之一
跳转↑“任”(ren),隐名的古埃及语发音,古埃及人认为人的灵魂五个组成部分之一,在古埃及语中意为“名字”、“身份”
跳转↑诺姆(Nome),“诺姆”一词源于古埃及,是指一个区域或地区,当时古埃及被分为四十二个诺姆;在现代“诺姆”一词仍由生命之屋(House of Life)使用,整个世界被分为三百六十个诺姆,其中第一诺姆(First Nome)位于埃及,是生命之屋的总部,埃及魔法师常常在这里接受训练后辈派往其他诺姆
跳转↑阿瑞斯的圣兽是野猪,阿瑞斯小屋的大门上也装饰着野猪头,波西经常以野猪或相关的事物调侃克拉丽丝
跳转↑胡夫(Khufu),凯恩家族在布鲁克林大厦养的宠物狒狒,会做家务,喜欢吃名字为字母“O”结尾的食物
跳转↑此处原文为Toodle-oo,是一种少见的英语口语,意为“再见”,因为前文提到了狒狒胡夫正在做晚饭,故后文这里萨蒂特地用了字母“O”为结尾的表再见词汇,意在调侃胡夫的食用爱好
跳转↑P. J. Clarke's,是美国的一个餐馆酒吧,位于曼哈顿区东55街东北角的第三大道915号、哥伦布大道东南角的西63街44号的第二个位置。曾为是一位爱尔兰移民帕特里克·J·克拉克(Patrick J. Clarke)所拥有,他在20世纪初被一个老板雇佣,在为他工作约十年后,克拉克买下了这个餐馆并改名为了自己的名字。抒情爵士歌王纳京高(Nathaniel Adams Coles)曾称呼P. J. Clarke's的培根芝士汉堡是“汉堡中的凯迪拉克”("the Cadillac of burg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