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   作/黑因子

七月份季节还算好吧,妻子应该快生了。说实话啊,妻子还是名义上的,我们还没领结婚证呢。

不过,那都没关系啦。

我正去往北海道的路上,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拉开车窗夕阳的余晖洒在我身上,仿佛接受爱神的洗礼一样。

我从东京回来了。带着妻子从电话上打来的喜讯,我还有些不相信的。

此行还有我的妹妹,川濑静子。

噢,忘了介绍了,我叫川濑研人,绘风工作室的社长。

说起来还真不好意思呢。因为大部分资金都是妻子资助的,我只是负责人。

啊,说远了。要当父亲的人了应该给自己树立点威信啊。

研人笑了笑,静子,你要当姑姑了呢。

话说,研人哥哥你不买些花吗。我喝口果汁说。

其实啊,我有计划了。研人说忽然又想起什么,看着我的脸坏笑;静子有男朋友了吗?

啊,谁知道哥哥突然问这个问题,我的小脸有些红晕爬了上来。

一双大手抚摸着我的头发,我家静子竟然脸红了。哥哥笑着说

讨厌,我别了一下头。

静子啊,你什么么时候能让哥哥放心呢。研人哥哥扳过我的头,靠在他肩膀上。

余光中看着哥哥的侧脸,我一脸的幸福。只是心里有些担忧。

我不是个好女孩,尽管在哥哥面前如此温柔可爱。

可是在学校里抽烟,喝酒,打架,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哥哥。

我们是单亲家庭,父母离婚了,只有父亲在养我们。

我们从不敢回家,因为父亲每晚都要往家里带女人,我们不敢听到那惨叫声。

因为,母亲和别的男人跑了,深深地刺激到了父亲。一向慈祥的父亲变了,每晚都在哪些女性身上发泄着愤怒。

只有白天父亲才变回本性,知道还有两个孩子需要养活,父亲拼命挣钱,哥哥亲命挣钱,都是为了我啊。

父亲和哥哥都在努力,而我拿着他们的钱却一次次伤了他们的心,突然觉得我错了,我对不起他们,心竟然很痛,很痛。父亲和哥哥很累很辛苦吧。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落在哥哥的肩膀上。将头深埋在哥哥怀里。我错了哥。。。。。。静子不会再让你担心了。。。。。。不要丢下静子。。。。。。哥。。。。。。

好妹妹,怎么哭了,别哭了啊,在哭就变成小花猫了,好了,静子。。。。。。

哥哥拍着我的背我哭得更厉害了。

想到哥哥快成父亲了,快成家了我的心很冷,只有我自己了啊,曾经的快乐,都不在了,很难受啊,泪眼朦胧中,我哭得竟睡了过去。

到地方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静子还在睡着。我从包里拿出一件衣服给静子披上。轻声说,到站了。

静子起了身,我们拎着东西走出了飞机场。

夜晚的札幌还真是美呢街道上的路灯延伸,花朵伴随着。

啊,真好啊。回来了。

是啊,哥哥我们赶紧打车回家吧。

打上车,直奔我和妻子买下的房子,我这个家。

独门独院,院子里种满了花草。妻子说以后我们要建一个大花园,我们住在大花园里。然后在建一个水池,里面养着鱼,一群孩子在草地上玩耍。对,我要和你生许多孩子。

想到这我感觉好幸福啊。

一幕幕的回忆在自动播放。

我回来了。眼前的是那么美丽,微风吹过,花瓣飘动,一只白色小狗趴在屋子门口我掏出栅栏门的药匙打开院门。小狗很灵敏的跑了过来,见到我摇起了尾巴撒起欢来,我抱了起来,让静子把门锁上,轻轻地打开屋门走了进去。

客厅还是没变,一切都是那么井井有条,安静的仿佛是童话里的世界。

妻子应该是在二楼睡觉,我放下小狗,让静子回自己屋里睡觉去。

一个人上了二楼,轻轻推开了卧室。

原来这阵子妻子和她大学闺蜜在一起呢。我会心的笑了,这俩女人胆子还真大,竟然不锁卧室门。

研人。。。。。。妻子叫了一声。

啊,我失声道。

谁。谁在另一边的妻子闺蜜醒了过来打开了灯,一看是我,脱口道;研人。

妻子也慢慢醒了过来,原来啊刚才他在说梦话,此事见到我竟扑了过来,我忙抱住她,怕出什么闪失。

妻子趴在我剪头,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力抱着我。

见研人和他妻子抱在一起,真羡慕他们啊。我刚要起身穿衣服,研人看着我说,不用起来了,随后说,胸又大了呢。

我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见浦尾奈美掐了一下研人说,又不正经了,坏蛋。

浦尾奈美便是研人的妻子,两人是通过写文章认识的。

记得大学时期浦尾奈美拿着几篇杂志同一版面,俩人文章总是在一起出现。

我说,你联系一下他吧。浦尾奈美便联系上了。俩人用信交往半年多,后来见面便喜欢上了。正式交往三年半,现在是第四年,川濑研人退学办了工作室,为了挣钱养浦尾奈美。而我是他俩的见证人。

研人让我们继续睡,而他去了客厅的沙发。

躺下后,我始终睡不着。

问奈美,什么时候结婚。

奈美说就这几天吧。

那孩子还有几月出生啊。

三四个月吧,对了希子那你呢。你这一阵子陪我你男朋友知道吗。

啊,不是说过了吗。早分了。希子就是我大学闺蜜。

我哦了一声放下了连日的担忧,这一觉睡得十分的香。

清晨我被一个悦耳的声音叫了起来,是奈美啊。从沙发上起来,洗漱后,开始给妻子做饭。

进了厨房开始忙了起来,奈美也帮着我洗菜,这感觉十分亲切。

对了研人,父亲最近每天都来,不知道干什么。

哎先不管他了,我先给你做喜欢吃的拉面,静子也回来了,估计还没醒呢。

哎?静子回来了啊。

恩,我给静子做鳗鱼饭吧。

至于希子也是拉面吧,好,那就做一份鳗鱼饭,剩下的都是拉面。

时间在流逝着。

期间,静子,希子纷纷醒了过来。收拾着房间。

咚咚咚,有人敲门。

我边往桌子上端食物边说,静子开一下门。

我放下手里的活,开了门。

哎?父亲啊。

静子,你们回来了啊,你哥哥呢?

哥哥在屋呢,进来吧。父亲。

父亲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刚才妻子说过了。父亲叫我到院子里有些话要说。我跟着来到院子。

研人啊,爸爸知道这一阵子你要回来,我就每天都过来看一眼,这回看到你了。

说到这父亲突然沉默起来,过了良久,缓缓开口,爸爸走了欠了一笔债,恐怕是还不起了,想去大阪那边躲一躲,有事的话不要给我打电话了,还有这是一笔钱,我把房子卖了。父亲顿了一下又说,我知道你还想你母亲,你母亲和别人跑了,那个男的是我以前的上司,是我不行,这次我也走了,走之前和你说实话吧。你母亲就是个荡妇我不知道你母亲都和谁上过床。他早年是个拍AV的这你恐怕不知道吧。

什么!这下子我吓着了,抓住父亲的衣领,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父亲面无表情眼神很暗淡,继续说,有一次我和你母亲吵架,他不小心说漏了嘴,和我做时都喝避孕药的。我当时也是很惊讶,说那两个孩子呢。

那是他生的。可惜父亲并不是我。知道吗?我当时想杀了他。但他竟然跑了,杳无音讯。

从此我憎恨拍AV的,我要宣泄心里的愤怒。

畜生。我已经失去理智了,冲着他的脸打了一拳。

眼泪如水一般在流着却不知为什么,一切的美好憧憬完全被打破,我跪在地上抓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裤子,这么多年的时光全部都是假的,我真想死了,不想在看眼前的这男人,这世界。眼前的男人费力的把我的手掰开,慌张的跑了。我晕倒在地上。

【研人,静子,来这边妈妈给你买了好吃的噢。】

妈妈。。。。。。

梦境中似是看到了母亲,那个陪伴我多年的【父亲】和妹妹

这一切像是爆炸的原子,分裂开。因为这些人毫无关系。

研人。。。。。。

哥哥。。。。。。

有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洁白的天花,这是天堂吗。

我看到白衣,看到天使。

病人由于情绪太激动,加上低血糖,造成的昏厥,现在的他虽然眼睛是睁开的,但对于病人而言可能会出现幻觉。

尽量控制住他情绪。

好的医生,我握着研人的手,看着他。

静子啊,今早父亲来干什么了。我问。

爸爸只是找哥哥出去说话了,别的也不知道啊。

那,研人到底怎么回事。我趴在床上,看着研人。

见嫂子趴在床上,看着哥哥,我竟有些手足无措。站在窗边的我脑子很空,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酝酿期中,这到底是什么,我将头倚在墙上,看着转动的时钟,就这么安静的,伫立着。

又是一次圆月呢,已经过了一星期了,距离上次来说,研人已经好了,只是什么都不说。有几次甚至一个人想跳楼,都被我拦下来了。

由于研人的病情不得不延迟了婚礼。

心理医生还是一如既往地来到,为研人做心里指导。有时候研人会说几句话。但说完后又是沉默。

这样还真不好啊,心理医生临走时对我说,病人只是自主选择不说话,谁都拿他没办法啊。

说完后拿着他那金色的包包走人。

这心理医生是个女的。

走了后,房间又安静下来。

我没事了,只是有些事想不通,但是唯一我可以继续生活的勇气是,我要结婚了,我是个父亲,这是肯定的。因此,我可以出院。研人突然说道。

那,明天吧。

好的。

从始至终哥哥都没有看在一边的我,好像我不存在一样。

看着哥哥这个样子,我早就失望了。

以后的无数个夜晚在不安中度过,以前是抱着哥哥睡,现在却是玩具熊,寂静的月色下我一口一口的吸着烟,一直抽到末端我的手指被烧到。眼泪簌簌的往下落,一直咳嗽,双手捂着嘴却是不敢发出太大声,躺在地板上却是连哭也要忍着发不出声音。双手抱着身体蜷缩在角落颤抖,隐约觉得我的世界清冷了许多,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暖。哥哥。。。。。。

二零一五年,十一月二十五号,结婚。

十二月圣诞节前夕孩子生了下来。是女孩。

十一月二十五号后再也没见过妹妹,仿佛人间消失了一样其实我内心最深处还是保留着妹妹,即便是我再不认同他,毕竟是陪我长大的,我最爱的妹妹。我想找到他对他说,对不起哥哥不该冷落你,你究竟在哪里啊。回来吧,哥哥错了。

住院的那段时间,真的不想在提了,就当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不存在。是的我变了。在我眼里只有我的妻子孩子。别的什么包括我那父母,死的话就死吧。我只保护住我的家人。

这天晚上,一如往常打开电视。

东京日报社报道,一男子欲抢劫金店,后被警方逮捕归案,据报道男子是因为还债,在回警局途中男子跳车被驶过来的客车碾压致死。后经警方调查,死者名叫川濑康户,年龄50,北海道札幌人氏。。。。。。

听到这里,我不禁一声冷笑,这人,终于死了。可是为什么,我在流泪啊!。。。。。。

起身想要关掉电视静一静,又一则新闻播出。近日小樽市渔民打捞出一具女尸,年龄曰20岁,身着红色外套。。。。。。

我顶着电视上那女尸照片,张着嘴却是说不出话来,眼泪控制不住在滴落。

静子。。。。。。

我抱着电视,再也控制不住,大哭起来。

静子哥哥对不起你。。。。。。原谅哥哥。。。。。。哥哥去陪你好不好。。。。。。静子。。。。。。哥哥不该那样对你。。。。。。原谅哥哥。。。。。。对不起。。。。。。

听到哭声,我从楼上跑下来,看着研人抱着电视,一张尸体的照片正被播放出来,望死者家属尽快联系我们。

我捂住嘴,这不可能的,我也控制不住,那确是静子没错,可是怎么会。。。。。。

我瘫做在地上。

静子前一阵子找过我说要出去旅游的,可是。。。。。。

看着研人像疯了般冲出屋子,我忙踉踉跄跄的跟着他上了车,开往小樽市,看着研人的眼神直勾勾的顶着前方,车速越来越快。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子,眼泪在风中滑落,掠过城市,街道。在一声戛然而止的刹车器声中,断落。

赶紧的,把伤口缝住,这俩人命大,撞在护栏上,情急下男的抱住了女的,由于安全气囊弹出,俩人头部没事,只不过身体在车里有刮伤。

第二天我从昏迷中醒来,查看了一下我的身体,见妻子还在昏迷中,我留下了字条,一个人偷跑出来,去往小樽市。

醒来时,是第二天下午三点多,见身边有一封信。

【亲爱的妻子,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赶紧回家,孩子还在家呢。不用等我。我可能过几天回去,在外面我平复平复心情。很快便会回来】

对,孩子。我赶忙跑出医院,回到家里。

见孩子哭着,我忙抱了起来,喂他母乳,可能是这昨晚加上这一天孩子饿了吧。孩子喝着喝着睡了过去。

这都什么事啊,对不起了宝贝,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我抱着孩子睡了过去。

身在小樽市的我,认领了妹妹的尸体。

抱着这尸体我走遍了有紫罗兰的地方。每天都在自语。

妹妹啊,哥哥带你来看紫罗兰来了,你看看吧。

妹妹,哥领你去逛街啊。

我一直背着妹妹的尸体。直到有一天觉得该回家了。

把妹妹放在副驾驶上,回到了家。

妻子见我回来了,没说什么。看着妹妹的尸体,决定把它埋在自家花园里。

自从埋了后不知为什么花开的格外鲜艳。

妻子说过,如果我死了,你也把我埋在这里吧。

而此时我却写不下去了,我老了啊,现在年过七十的我,写下这篇文章已经是让我泪流满面的回忆了。

浦尾奈美,你说要为我在炉火旁读着这首诗,我现在写出来可好。

When you are old

--- William Butler Yeats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

And nodding by the fire,take down this book,

And slowly read,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

Your eyes had once,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

Murmur,a little sadly,how Love fled

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

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

好了,先不说了,自你肺癌死后,女儿成了我最大的依赖,每天陪着我看那庭院,已经成花海了啊。

我也要睡了。

回忆,晚安。

                                                                                  2016.4.12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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