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连续两晚都梦到了自己回家。
踏在熟悉的土地上,周围都是看了很多年的风景,不管在做什么,心里都是踏实安稳的模样。在梦里,原来真的有幸福的感觉,哪怕只是回到最初的地方,哪怕只是骑着自行车在熟悉的路上闲逛,哪怕只是看到频繁闪进脑海里的人,哪怕忘了梦中说的话,做的事,看到的人。但那种幸福的感觉,好像什么都替代不了。
昨天梦到回北京,貌似最后都有笑醒,只是今天再梦到回熟悉的地方,醒来却很惆怅。我睁开眼看看雪白的天花板,还有刺眼的灯光,以及窗外略显阴沉的天空,一时间竟觉得无比刺眼。
一直自诩离开家之后从来不知道思念为何物的人,现在却感情复杂。
最近两天在反复对自己说:父母在,不远游。我并没有去想到底是为什么,自己变得这么脆弱且缺乏安全感,让一个本来独立倔强的人在现实面前一次又一次败下阵来。每次抬眼看自己脚背和手臂上的伤,回家的心情就更浓烈了几分。但我却没有开口和周围的人讲述这些不安。
是的,我特别想回家,尤其是现在,那种急切的感觉就像世界马上就要末日,而我只有一个要抵达的方向。可理性告诉我不可以,不能动啊,每天拖着那条残腿,除了在屋内休息,还能去哪?最远的距离不过是床上和洗手间的“跋涉”,再远一些就要担心,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一不小心崩开,拖延了自己本就遥远的回家时间。
就这样,每天在动和不动之间选择卧床,在迫切想要回家和不得不待在这座不太友好的城市中间选择后者。可是我厌烦了窗外杂乱又一成不变的风景,厌烦了一睁眼就看到的刺眼光线,厌烦了墙内的壁画,呆呆的木板,还有那扇像极了让我受伤的玻璃门……可即便这样,我还是哪都去不了。
之前很多鸡汤都说:太懂事的孩子没人疼,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对这些言论,总是抛去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用行动表示不屑:不管遇到多难熬的事,都不能流眼泪,不管受到多大的伤,都要坚强。所以很少有人会看到我的眼泪,虽然偶尔我会流露出自己的脆弱和无助,就像这次,她们都很震惊的表示:你居然没有哭。
是啊,我竟然没有哭。手臂上缝合五六针,脚背上缝合三四针,即便不害怕疼痛,也该害怕当时的场景,就像现在想起来还是后怕脊背发凉一样。当时为什么不哭呢?我怕给周围的人添麻烦,她们看到我的时候已经被我浑身带血的样子吓坏了,手足无措,七嘴八舌,如果这个时候我再用眼泪对这份恐惧和不安添油加醋,也只能使情况更失控。
这么理性的自己后来想想真是心疼,其实你们不知道,我当时用了多大的力量,以及多长的心理建设,才把已经到眼眶的眼泪硬生生憋回去,然后展示给所有人我现实静好的微笑。
昨晚和姐姐聊天,谈到了小时候受伤的场景。她说起自己脚踝处的伤口,当时因为玩耍不慎被砖头砸伤,去医院的路上一直在哭,回来也一直在哭,她说缝合伤口的时候,因为自己太痛,妈妈一个人弄不了,还专门找了几个人过来让她不再乱动。听到这里我居然不厚道的笑了,原来那时候姐姐那么“怂”呢,可是那个年纪的孩子,因为受伤和疼痛会哭是最合理的啊。
然后想起了自己,那时候不过十岁的年纪,手掌被玻璃划伤,伤口很深,但从伤口包扎到换药,拆线,自己居然都没有哭过。其实真的挺疼的,也特害怕,但为什么就因为怕周围的人看到自己的眼泪,把所有的情绪都给了自己呢?
可能从哪个时候起,就注定我是个“不怕疼”的人吧。这么懂事,也难怪会觉得太累。可到现在,我还是不喜欢当着别人的面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