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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后的第七天，开发商的挖掘机突然偃旗息鼓。
青岚湿地顿时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平静里。
但接而至的是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它比机器的轰鸣更让人窒息。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黏稠的不安，连芦苇的摇曳都显得心事重重。
阿香沿着芦苇荡深处一条隐蔽的水道划着小船。
指尖划过微凉的水面，共生纹的刺痛感时隐时现，像一种无声的预警，牵引着她往湿地的核心区域驶去。
水色不再清澈，泛着一层不祥的油光，死鱼翻起的白肚皮零星漂浮着。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细微的响动，不是水鸟，而是某种小心翼翼的拨水声。她屏住呼吸，将船隐入茂密的芦苇丛中。
透过交错的苇杆，她看见了小虎。
他并非前呼后拥，而是独自一人，穿着简便的胶皮裤，半蹲在齐膝深的污水中，正用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小心翼翼地采集水样。他的动作专注而熟练，眉头紧锁，全然不似上次那个嚣张的开发商代表。
阿香的心猛地一沉，随即是巨大的疑惑。她悄无声息地划船靠近，直到船头几乎撞上他背后的淤泥。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的声音像淬了冰，打破沉寂。
小虎浑身一僵，迅速将采样瓶藏到身后，转过身时，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惯有的冷漠掩盖。“勘察地形，不行吗？”
“用瓶子勘察？”阿香跳下船，逼近一步，目光锐利地扫过他沾满污渍的裤腿和紧握的右手，“你不是开发商的人吗？需要亲自来这种地方采集‘地形’？”
阿香目光紧盯小虎。小虎抿紧嘴唇，避开她审视的目光。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水波轻轻拍打岸边的声音。
许久，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从冲锋衣的内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了过去。
纸张有些皱，上面印着复杂的图表和数据。
阿香接过，快速扫过那些触目惊心的指标——重金属超标、化学污染物浓度惊人……这是一份水质检测报告的复印件，采样地点赫然标注着青岚湿地核心区。
“我爸……他可能做了错事。”小虎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这片湿地的污染，比公开报告的要严重得多。我想……找出真相。”
阿香捏着报告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抬头，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年轻人。
他眼底有血丝，额角有一处不太明显的青紫，像是新伤。这个声称要找出真相的“敌人”之子，身上透着太多的矛盾。
* * *
当晚，村议事棚里气氛凝重。油灯摇曳，映照着村民们焦虑的脸。
阿香将几天来村民暗中收集的证据——照片、视频、还有捡到的废弃化学容器——摊在简陋的木桌上。
他们不仅在破坏，更是在投毒！”阿香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这些污水直接排进湿地，要不了几年，这里就会变成死地！”
就在群情激愤之时，棚屋的门帘被猛地掀开。
小虎再次出现，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村民们立刻投去警惕和敌视的目光。
他没有理会，径直走到挂在墙上的老旧显示屏前，掏出手机，快速操作了几下。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后，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画面晃动但内容清晰的视频——
(第二章上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