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机耕路,现在恐怕很多年轻人都不知道了,机耕路其实就是能开拖拉机的乡间小路,不铺柏油,不铺沥青,当然更没有水泥了,完全就是黄土夯实而已,路面沟沟坎坎,最窄的地方只能通过一台小型农用拖拉机,所以我们本地人就叫这种路为机耕路。
这个发生在机耕路上的故事,是我舅舅身上发生过的真事,是我的母亲说给我听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印象深刻……
我的母亲出生于南方一个并不算特别偏僻的农村,叫岭脚村。一听这村名就知道,村子在山脚之下,虽然不是山里进深,但是交通实在是不算方便。离市镇不过二十多里路,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和中国绝大多数农村一样,出村仅仅就是一条机耕路,连着外面的公路。
如果是有点年纪的人应该都知道,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村也不叫村了,叫大队,镇也不叫镇,叫公社。我就忠实于我母亲的叙述,用当时的称呼继续下去吧。
我的舅舅当时担任大队里的治保主任,也就是现在的村官吧,平时管管家长里短,调解调解家庭纠纷的职能,虽然官不大,但是那个年代的会特别多,经常要去公社里开会,学习新的政策精神。
具体哪年我母亲已经记不清了,反正那天应该是9、10月份,夏末秋初之际。我的舅舅和其他两个大队干部一起去公社开会学习。
在南方,又不饲养大牲口,那个年代县里干部下乡大多时候还只是一个自行车作为交通工具,所以大队干部去公社基本上都是腿着去。二十多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8点半会议开始,三个人5点就从家里收拾收拾聚在一起出发了,免得迟到。
出村进城只有那么一条机耕路,三个人这条路上多少年了,来来往往都是走熟了的道,虽然没有路灯,但是夏末秋初的5点多还是已经有点天光了,我舅舅他们三个壮劳力走起这种道来真是毫无负担,健步如飞。
5点多钟,在农村里已经不算早了,机耕路边上远处的农田里甚至已经有勤快的人下地了,三个人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我舅舅说:“这天怎么亮的这么慢呢?都快6点钟了,这灰蒙蒙的,又不是冬天,怎么像有雾一样。”另外两个干部也就随声附和几句。
忽然,三个人前方出现了一个行走的人影,一身灰不溜秋的衣服,从后面也看不清是谁。我舅舅三人当时第一时间也没在意,认为是附近哪个大队的农户要下地了,就跟在他背后走着。走了一段,三人开始觉得有点不对了,总觉得前面那个人似乎是和着他们三人的行进速度在走,他们三人走的快,前面那人也快点,如果要过个沟啊,坎的,他们三人速度降下来,前面那人速度也降下来了。再仔细看看前面那个人影,似乎总是看不清是是谁。
在上世纪中叶,农村几乎是没有人口流动的,所以我舅舅他们三人就觉得很奇怪,这附近七里八乡虽然不能说人人认识,但是基本也是都是面熟的啊,前面这人怎么这么怪,硬是看不清是谁呢?一会快一会慢的走路是恶作剧还是干嘛?
我舅舅三个人想到这里就准备追上去打个招呼了,可是还没走几步,前面拐弯地方有一条小水沟,前面那人影走过那条水沟忽然就不见了。我舅舅他们三个觉得奇怪,不过看看水沟边上有两条小田埂岔路,觉得也许是走岔了,这时天色已经基本大亮了,我舅舅一行三人也顾不得多想,急匆匆的去公社开会去了。
一年之后,差不多还是这么一个季节里,,一样的雾蒙蒙感觉的天气,一样的起个大早,还是我舅舅和这两个大队干部一起步行去公社开会。
三个大男人走在机耕路上,还是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忽然一个大队干部说:“你们还记得去年这么一个人吗?也是这个时候在我们前面走,我们走快他走快,这么一个东西,也是奇怪的,你们还记得吗?”
我舅舅说:“这怎么能忘记呢,太奇怪了,好像后来也没见到过这么一个人啊……”
三人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赶路。
突然,前面又出现了个人影,仔细一看和去年遇到的那个人一模一样,一身灰不溜秋的衣服,不像中山装,也不像劳动布。时隔一年,再次相遇。这次三个大男人壮劳力可就再也不犹豫了,大声呼叫”前面那个谁啊?等下等下……“。开始还是用方言呼叫,后来连普通话都叫出来了。
可无论怎么叫,前面那人都是理也不理,只顾自己往前,速度还是那么不紧不慢的跟着身后三人的节奏。这下我舅舅三个大男人可就不高兴了,心里也更奇怪了,一心把想看看前面这人到底是谁?三个人不约而同加快脚步,想要超到前面去。
可是不管这三人怎么提升速度,总是超不过去,就只能这么不紧不慢的的吊在前面那人屁股后面。跟了一段,还是去年相同的那个地段,过了水沟,在三叉路口那人影又不见了。
当年我母亲讲到这里时,我的心已经发慌了,毕竟在信息爆炸的年代,很容易就会朝那个方面去想,肯定一溜烟跑到人多的地方去了。可是那个年代的人还是很朴实,又是党员干部,觉悟很高,警惕性很强,碰到这样的怪事,三个人在三岔路口略一合计,居然决定分头去追,没人沿着一条路追下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舅舅一个人沿着那条往山上去的田埂路追下去,虽然已经看不见人影,但是还是不打算放弃,大步追下去,只觉得越追路越宽阔,越追路越平坦,我舅舅渐渐觉得不对,忽然下意识想到村子附近根本没有这么一条大路啊,我舅舅这时候仗着脑子里最后一点清明,在路边上撒了一泡尿,定了定神,这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于一个周边密布荆棘的大坑里,我舅舅这个时候忽然感到心里一阵子发虚,还好坑不是太深,连滚带爬从坑里钻出来,辨明方向,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回去。
在那个年代,谁也不会把这个事情往灵异方面去说,我舅舅出来后碰到另两个大队干部,也只是说没有看到,一起和大家表达一阵奇怪之后,也只能算了。
后来我舅舅把这个故事告诉了家里人,我外婆特意拿了香烛纸钱去那个水沟边上点了点,以后似乎就再没碰到过了。
我母亲吧这个故事告诉我以后,我还有点不相信,在过年拜年的时候特意去向我舅舅求证真伪,我舅舅先是不肯说,说大过年的不要说这些东西,后来被问的烦了,终于说,怎么没有啊,那条机耕路啊,以前路边死人骨头都有,所以什么东西会没有啊?我们村里以前还有狐仙,黄大仙呢!
我又好奇起来,缠着舅舅,听他讲狐仙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