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酒
“走西口”那是七几年的事儿,妈妈随“走西口”的爸爸远嫁大后山(口外)。有了白面吃,却多了想念的泪滴。从小的记忆中,妈妈每逢腊月做“黄酒”,一种自制酒叫黄酒,喝起来酸酸甜甜,是山沟沟(口里)人自制的特产。现在想起妈妈做黄酒,是在想念姥姥,黄酒里寄托妈妈的思乡情。
连续不断起起伏伏的土山笼罩,崎岖不平的山间小路,土打的窑洞,抬头看是蔚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低头看是深不见底的山沟,妈妈的故乡(相传走西口的口里),那里有我小时候的踪迹,小时候的记忆多半是山沟沟里的人和事。
小时候妈妈经常带我来姥姥,一住就是多半年。那时交通不方便,两天的行程,倒车转站,半路住一夜。才能到了姥姥家,七八十年代山沟沟里的人穷,吃不上白面,妈妈每次回的时候背上白面抱上我,就像那首《回娘家》歌中唱得情景,妈妈带上我一路颠簸转辗回到姥姥家,与口外(大后山)孑然不同。
土窑土炕土气的口里人,记忆中的姥姥戴着黑色的丝绒帽子,穿着掏疙瘩扣子大襟上衣,肥肥宽松裤子用布条裹着脚,三寸的小脚走起路来还挺快。家上顿饭下顿饭,吃得全是粗食,玉米馍,玉米饼,最好喝的是她亲手做黄酒。姥姥把玉米粒洗干净,放在热炕头生芽,长出芽后放在瓷罐里,倒入酒,加上糖精封藏起来,等一段时间,所谓的黄酒就做好放着待用。家里有人来,姥姥把小锅放在灶火上,填上水,再把黄酒放进锅里,用勺子搅拌,熬呀熬,熬好盛在粗瓷大碗里喝,就如草原上奶茶一样用它待客。我喜欢喝它的酸酸甜甜的味道,掺杂着酒味,喝出不一样的心情。
站在山这头望山那头,这家窑顶是那家的小院,层次不齐的土窑洞,一缕缕烟从脚底直升天空,幽静的山沟沟,比起辽阔的草原,多了神秘的色彩。纯朴憨厚的山沟沟人,唱出酸溜溜的山曲曲,冬暖夏凉的神仙窑洞里多了动人的故事,自制的黄酒喝出生活的酸甜苦辣。
姥姥和妈妈有唠不完的话。我听不懂大人们的唠家常。跑去找小伙伴一起玩,他们都喜欢和外来的我玩,争着认我做好朋友,我给她们讲口外的见闻,她们给我诉说口里的神奇故事。口外长大的我,看见崎岖不平的山路,腿都发抖。是小伙伴们牵着我的手,一起窑前窑后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