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舞翩跹

蟹爪兰开花了,只有一朵。因为少之又少,算不上绚丽烂漫,倒显得孤傲清绝,反而异常引人注目。

这一朵特立独行的花,开得可真不容易啊。

一年前,朋友送我一株小苗,两个分枝,每个分枝上三个叶片。她说你好好培养吧,蟹爪兰开出花那叫一个漂亮。我喜滋滋地种下,仿佛看见枝繁叶茂的蟹爪兰,被一层一层粉嫩鲜亮的花儿包围,灿烂无比。

一年过去了,蟹爪兰依然是老样子,只长出两片又细又薄的叶片,整株花纹丝不动。可惜了这个古雅的大花盆。要不,扔了吧,腾出花盆种点蓬勃茂盛的花。愈端详,这个扔的念头愈强烈。

忽一日,叶片的顶端冒出了疑似花苞的小红点,圆圆的,一个,两个,三个。小红点慢慢向外扩张,鼓鼓的,颜色渐深渐浓,初具花苞的形状。这让我万分惊喜,赶紧兑上花肥浇水。一日看三遍。

不负所望,蟹爪兰果然深知我心。深红色的花骨朵一天天胀大,尤其是中间那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着。我心里充满了期待。

不知何时,两边的花骨朵停止了生长,似乎还有点萎缩的迹象。所幸,中间那一朵愈来愈长,一层一层的花瓣有如蝉翼一般弹性透明,紧紧包裹着花芯,仿佛一卷滑溜溜泛着光泽的粉色丝绸。

大花苞卯足了劲发展壮大,其两边的花骨朵却自惭形秽,相继枯萎,轻轻一碰便脱落枝头。大花苞视若无睹,情绪不受一丝一毫的影响,兀自裹紧粉红色的衣裙,畅享全部的养分,几日内便长成了一枚勇往无前的子弹,一副势不可挡唯我独尊的模样。

蟹爪兰摆放在光线最明亮的窗台上,我尤爱坐在窗边读书,这样随时可欣赏到那一抹靓丽。某一时读书读得恍惚,抬头即见窗台上立着一曼妙女子,粉红色的裙裾飘飘,绸缎般光滑,随着悠悠的舞蹈音律东张西合,如水波荡漾。女子粉面桃腮,颈项修长,腰肢柔美,举手投足之间,顾盼生辉。

我看痴了,深深地陶醉于小女子优美的舞蹈中,心绪跟随她的纤纤玉指和足踝起起伏伏,满怀着激情,不禁摇头晃脑起来。

单薄瘠弱的蟹爪兰拼尽一腔心血绽放出绝美芳华,生命创造的奇迹着实令人惊叹。于她而言,于旁观的我而言,这真是美妙绝伦的一瞬。多么深刻难忘的体验和见证啊,必将成为刹那即永恒的记忆。

今后,无论蟹爪兰繁茂亦或稀疏,开花与否,只这一朵,于她于我便已足够。这一曲如花美眷的独舞,抚慰了苍白的似水流年,所有的等待与孤独终不再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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