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的记得那个星期天,阳光很大,我一早就起了床,到你指定的地方等你,其实在这之前我没坐过地铁,我最担心的就是走错了路,在下了公交车,我看了一下地图,没有找到地方,我就打电话给你,其实离我很近,我就是找不到,到现在我走哪里还是没有方向感,半个小时之后我终于找到了,你已经在地铁站里等了很久,你穿着碎花的裙子,凉鞋,脸上有些不自在的表情,你递给我地铁卡,我们上了地铁,到哪里我不知道,只是跟着你,就像一个小孩,地铁里的人很多,不时的,你会看我一眼,可能是害怕我走丢吧,其实我也紧张,也有些兴奋,怕你突然不见了,也为第一次乘地铁而激动。
没坐几站你用很小声的声音说:“要出站啦。”我没听清,不过看到你走到了门前,我知道要出站了,就跟了上去。出站的时候果然出了问题,你走在前面已经在出站口外面,我把地铁卡插进去没有反应,你返回来看了说,把卡全部放进去,这才出去了。从地下到地上,有种穿越的感觉,从一头穿越到另一头。
走在路上的时候你说有点不舒服,从内江的学校赶来,坐了两三个小时的车,我说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坐个车都能坐出毛病,要去医院看下吗?你说不用。我这人实在,你说不用我也就没有说去医院了。
你此行的目的很明确,到美国领事馆办签证,我的目的也很明确,陪你。所以下了地铁,你就直奔美领馆,之前你跟我说过,此行去美国还有你的几个同学,以交换生的名义到美国游玩,挺羡慕的,但那时我不敢想太多,更不可能一起去。进了领事馆你跟工作人员交流,我在沙发上坐着等待,聊了很久,因为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想要听懂又听不懂的感觉让我越渐失去耐心,你在签了很多文件之后,说走吧,我这才松了口气,立即起身,跟在你后面走出了领事馆。
其实领事馆的空间很大,虽然办公区域不大,但也井然有序,我为什么会感到压抑,是我的心理在作怪,我认为有自卑的出现,这一点在我以往的生活中很少出现,或者可以说是第一次,因为我一直都感觉自己还不错,经过自己的努力也获得了让我引以为傲的东西,学生时代引以为傲的无非就是成绩与老师的看好,还有同学的崇拜,这些我都有过,但在此刻我觉得屁都不是,想要将自己变小,直到让你看不见我,我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我认为我做出了错误的决策,不应该过来陪你,我不自在了。我感觉我和你差距好大。
办完了事,我问你早上吃过饭了吗?没错,我的反应总是这么慢,意料之中,你说没有,刚好旁边有一家德克士,你说就在这里吧,我们上了楼点了餐,你就是不要我给钱,我说我是男生,应该给女生给的,你看了我一眼,带着吃的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我跟着坐了下来,也吃了起来。
我问你,你去美国多久,你说,暑假过完了就回来,我在心里算了下,是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你说,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哟,当时我脑子短路,瞪着眼睛问你什么事,你的眼睛瞬间从充满希望变成了失落,当“不知道”三个字从你口中吐出,我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了,我故意笑了起来,说道:“我逗你玩的,答应你的事怎么可能忘记,就在答应你的那天起我就在倒计时啦。不信你去我家里看。”“我去你家里干嘛,好吧,这次我相信你。”
“那你去美国要注意安全,和你那几个同学做什么事都一起,到了那边给我打电话。”本来没什么,说了这句话反而觉得有些不舍,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离别。
你点点头说“会的”。
“对了,昨天晚上我看了你朋友的文章,还不错,挺深刻的,有一种“呐喊式”的感觉,现在很少看到这类文章了,不是言情就是励志,你的朋友,希望他能够坚持。”
“你学的中文,你懂,我看不出来什么,你刚说的话我可以转达给他。”
其实我意识到我不知道要说什么话了,这不是第一次,每一次离别我都这样,突然的。外面的阳光已是下午时候,这里算是繁华地带,车辆不断的被挤着前进,三三两两的行人走着,不知尽头那边有什么,总是往那边走,抬头是林立的写字楼,看起来比地面安静很多,像是封闭的盒子,与外面两个世界。我不想谈起落叶,也不想谈起远方,此刻与你快要离别已让我有了悲伤。
你站起来说,你要走了,我也站了起来,跟在你的后面,你说,还要回学校,还要回家里,收拾东西。我回过神来,这次你真的要走了。
在车站,作为离别,我们拥抱在一起。
你进站检票没有回头,你也消失在了尽头。我敢断定,这尽头是无数人的梦。
在我回去的路上,我发信息给你说:“今天很开心,谢谢你陪我度过周末。”
其实我的泪早已决堤。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为不是亲人的人哭泣。我还奢望着你能回来,我们一起履行承诺。
我记得最后一通电话,你说在这座繁华的城市,总感觉身后追随着无尽的失落感,这种失落无人诉说,就像一件久远的信物,你知道它是过去的,能够感受到历史气息,但它不属于现在也不属于你我,它却的确真真切切的存在着,总归会有人得到,被赋予意义,其实是没有意义的,你知道的,有些时间,我们可以掌握,我想把这时间缩短。
我知道你在说出我们之间约定的时候肯定是真心实意的,只是时间久了,就不像当时那样坚定了。这么久了,忘记了吧,可我时常想起,只是我和你不再联系。
其实也挺好的,我希望你不像最后一通电话说的那样,我希望你把生活过成了诗,像之前一样,不再考虑时间的问题,不是看起来无忧无虑,而是真正的无忧无虑。我最终把生活过成了一滩烂泥,什么事都不如意。想想,我们曾经是怎样走到一起?自己也不相信,就像做的一场梦,现在我醒了,一切都远了,很快就会忘记的。
那些记忆在你说要离开的瞬间慢慢变成黑白,有一些东西是我们都应该争取的,比如生命、希望、爱情。我一直很后悔,那天为什么会去陪你,如果不去,我不会怀念,也不会有那么久的想象。
现在我的脑海里,有你有我,在长满了藤蔓的墙下,你还是个小孩,在开心的玩着,我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阳光很温暖,一切都是新的,我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