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Flyingstraw
(2) 初遇师兄
信发出去后,就如石沉大海。
伊雅发现自已就象武装到牙齿的战士找不到对刃的敌手。她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可又无计可施。她甚至不能打一个电话找到丈夫淋漓尽致地和他大吵大闹。不光国际长话贵得离谱,她根本就无法找到他。在她离开之前,他就留职停薪,在外面自已独干。伊雅一走,他就更是全国到处跑,没有定点。在没有写那封浩然正气的信之前伊雅还能不定期地收到他的信,知道他的近况,家里的近况。而现在他就象沉入了海底无处可寻。伊雅突然发现自已依情绪而行动的习惯总是让自已处于劣势,对事情本身毫无任何推进作用。曾有多少次,伊雅气得整夜无眠,她丈夫却酣睡如常。伊雅知道在她熟读中国厚黑历史的丈夫面前,她永远是个小学生。无论她如何攻城略地,她丈夫永远巍然不动。他常用一个不理不答,就让她一败涂地。
这次,伊雅感到自己又全部暴露在丈夫面前,让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想法,一清二楚地明白她想要从婚姻中解脱自己,她的对手则采取了遁形不见。
焦虑不安中,伊雅发现夫妻关系可以是世上最能伤害人的关系,最让人充满不安的关系,一种在心里最易摧毁人的关系。
对自己和丈夫关系的过多思虑让伊雅发现自已的心智迟钝起来,她发现自已敏捷的思维已在结婚后开始消失,她常常头疼和疲劳,而她今年才三十岁。
可现实生活还得继续,伊雅还需要打起精神去应付生存的难题。她刚开始的研究工作最忌讳精神上的负担。
伊雅本来是不想在比较文化这条路上走下去的。来K大之前,她本来也申请了教育系的位置,可这所亚洲排名第三的大学的教育系没有录取她,理由是她的背景不够。而她的两个文学学位却使K大的比较文化中心对她感兴趣,录取了她。
可一到K大,她就发现自己以前的文化研究背景基本等于零。她国内所在的美国文化研究中心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工作內容。这样一到K大她就发现自己一头雾水,那些现代,后现代的理论让她头痛不止。本来她就是讨厌理论的人,再次读书不过是她摆脱生活困境的唯一出路。
伊雅实质上是喜欢行动,做事的人,而不是做所谓的学术研究。她反而认为过多的学校教育会很大程度扼杀人原有的灵性思维。看到那些写了一本毫无价值的书就靠那吃一辈子学术饭,或研究某个名著的几句话就过了一辈子的学者,她就感到万分恐惧。可她现在却需要生存,在她不喜欢的学术研究里生存。她朌望有救星可以把她从这种英式教育体系的独自奋斗中拯救出来。可二,三亇月过去了,她的硏究一无进展,连研究题目都定不下来。
在刚到K大时,伊雅拼命认识了不少大陆来的研究人员和学生,可他们都是理工科的,自己专业的人一个都不认识。伊雅非常想认识同专业的同学,可以了解一些学习上的情况。那天在系办公室,被人告之有另一个硏究生居然和她来自同一省份,而且先来了一年,伊雅自然天然想当然地认为她可以马上和他成为好朋友了。她从过去的经验判断,家乡的人最讲义气,一出省那更是结党联谊不亦乐乎。
伊雅凭着被给与的初步线索,在人海中寻找他。
那天,在一阵火警警报响过以后,在维多利亚风格的办公楼下,人海形成了。 在人群中,她看到了一张略显黝黑的脸,年纪明显大于周围那些香港孩子。他那非常自信的神态中隐藏着一种与世不同的执着,一种强烈的自我意识,那是一种混杂着坚毅和不确定的神态。那张略显沧桑的脸上还有一种让伊雅看不懂的东西。
伊雅一眼就断定他应该就是她的老乡。她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他跟前,约显激动地和他打招呼,“你好,我是刚来的研究生,我从四川来的,听说你也是四川人,真是太好了,以后我可以多向你请教学习了。。。”
在她一连串热情洋溢的问候和自我介绍后,他居然投来了一束淡漠的目光,然后冷冷地说,“哦,那好啊!”他说话时眼睛平视前方,不和她对接。伊雅心里马上咯噔了一下,还是研究西方文化的呢,在女士面前如此漠然,连常规欢迎的客套话都没有。她在心里抱怨道,哇,有没有搞错!热脸贴到冷屁股上了。这句她刚从东北同学那里学到的话用过来,真是太恰当不过地描述她此刻的心情了。
唉,好不容易有一个同专业的人可以谈谈学习上的事,可以请教,他却如此冷漠,如此不近人情。真是哪个冰川世纪的人嘛。伊雅一肚子的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