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简媜在《私房书》里写道:“小时候想要个表,用原子笔在左腕上画个表,分针时针都配了个数,觑表的心情很满足。现在有许多表,对时间不再有任何憧憬,分针时针都像行尸走肉”。
人流如织的三岔路口,稍纵即逝的季节,枝头留不住的枯叶,西风凛冽的冬夜,老去的少年不再从我的窗前路过。
——你看,雪落在掌间,我攥不住任何一片,光阴似箭,我留不住一滴一点。
你有你的辽阔,我自是与三川平齐,眉目成说。坦然接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分道扬镳和事与愿违。
离别的渡口,相对不知言,一弦月,两杯酒,对影三人。时间与空间一同联手,把我们从亲密无间变成素昧平生。
曾经的我誓死如归,如今的我更想长命百岁。
记忆向过往回溯,时间却无情顺流。在无数个零丁破碎的梦里,反复揉碎,拼凑成旧光阴里那些我曾紧紧攥住不放手的温柔和绚丽,以为的地老天荒,也不过是岁月长河中,一场又一场新雪。
此生多寒凉,此身越重洋。轻描时光,漫长低唱,语焉不详。
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云,喝过许多类型的酒,再也没见到最好年龄的你。
我死死抓住不放手,留住了什么?人的一生,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兜兜转转,忽起忽落。
此行山高路远,风雪翻叠,又有谁会一直在我耳边低声呢喃。
冬日光线下浮尘缓慢游移蔓延,像极了那些我闭口不提的昨天。
我已经许久没有将感官上的触动,落回到自然确切的事物与本心。
所以你自然不懂我的生活,我也好久没和你分享具体的快乐。
我没有告诉你,转瞬即逝的事物有千种万种,为何我会对一片枯叶情有独钟。
迷恋也好,遗憾也罢,执着于过去就如同在岁月的长河里刻舟求剑。船舷上的记号再怎么精细明确,都不可能带我们回到原来的位置,打捞往日遗失、错过的人和事。
“人在回忆中徘徊,也在里面扑空。”(三毛《跳一支舞也是很好的》)
当下或许是个感性的时节,它携带着回忆,打破岁月的平静,释放出许多敏感怀旧的情绪。
只需一些细微的触动,便打碎了记忆的玻璃,折射出大量过往的画面。或许曾经,我们都渴望在流转的光阴里许下永恒,却忘了在彼此相遇的瞬间,离别已开始在血脉里埋下伏笔。我们与他人、与过去的自己,都会渐行渐远、趋向别离。
无数个昨天的逝去,光阴的加持与沿途的经历堆积塑造成如今的我。
我与他人亦是短暂的相遇、熟知,最终在各自铺展的命途中交错又剥离。
时至今日,岁月依旧迂回,无数个昨天也依旧如浮尘一样,缓慢、无声地下坠。
“我与旧我,也早已远隔千山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