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冬天
上午的暖阳晒得车厢似个温室,热烘烘的,过了中午天空已阴密起来,一场霸王级的寒潮正汹汹赶来。
下午三四点,夕阳伴余晖在西南天空不断的矮下去,那是要跟人们暂做告别了吗?余晖下,一盆龙王球挤在院墙上一个小小的铁盆里和苔藓互争空间,加上长久缺水使其又枯又绉了,只剩下周身的刺还直愣愣的对着让人生寒;它对面是株三角梅,如应季的冬菜,饱满的枝叶正衬着簇簇紫色花蕾正迎风浮动;空气中似有丝丝芬芳,月桂还张着害羞般的笑脸挂在枝头,疏疏落落,没有秋日那样浓密了。
起风了,霸王级寒潮前锋已断断续续扑到,它要在枝叶间宣示第一拨淫威。花圃里的树像被吹乱的发丝,已找不到垂下的方向,院子旁排着的林竹就要被吹倒了,头直往地面上伸去,旋即又被往后甩了一下,脚下似乎也要抖起来了。一块泡沫被突然送上天了,要跟塑料袋比比御风而行的本领,转眼却一个被打在沟,一个卡住在了栏杆的缝隙——甩不落又挣不脱了。阴了一阵脸,风比初到时更加肆无忌惮,任谁都不易摸到它的方向。
天上的云层密了且厚了,脚步更快了,天空更阴了且暗了,也更怕人了。昏黄的灯光下照着空荡的街渠,一群不安分的沙子土砾趁这风势也在路间赛起跑,瞬间有些被打在墙上窗上,有些还打上了行人的脸上,抹一把脸再眨一眨眼,显然彼此都不高兴的。此时,花圃里的大树小树已如同一个个发病的疯人发狂般,舞手蹈足、晃脑摇头,灯影摇曳处,看起来痛苦而可怖。
温度像跌出了仪表,正极速下落,13度、10度、7度,最低温是到明早的负3度。说一天一个春秋,此时也许还是说轻了些。夜十一点了,阵列般的北风依旧粗鲁的在户外呼呼而起,扣了门、撞了窗,可此刻再没人愿意为它开一条半条的缝隙,夜已寂寂,大家都打定主意——不迎也不送——恁它在梦中潮来潮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