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长大后,烦恼也便和白发一样从无到有,而且越长越多。
只有儿时的心里暖暖的记忆偶尔浮现,就像凛冽冬日里的一把火,火光暖融融的照遍我们的全身,驱走了严寒,让我们早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倍感温暖。
小时候,好像窗外总是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下就是十几天,人们都不用出门干活。
母亲的还没有离世,此时她正坐在热炕上近窗户的位置做针线活。也不大清楚记得她做的什么了,或许是给我新做的布鞋,或许是给父亲缝补的裤子。
那时候,日子过得就是这样,很稳很平淡,没有夜班,更没有流水线,人们常常清晨出门,日落就回家,好像永远没有忙忙碌碌的时候,周边大人小孩都穿着自家缝制的粗布鞋,吃着自家种的庄稼,住着一样的砖瓦房。
周边的一切,是那么的和谐,就和和晴朗蔚蓝的天空,没有一点点云朵,也没有一丝丝风,到处都是暖融融的阳光,照的人心头暖融融的。
父亲记忆中好像一直是坐在地上编织着框子,垫刀磨到竹子上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和窗屋檐上下落的滴滴答答雨声连在一起,甚是动听。
他是一个勤劳的汉子,平日里只要出太阳都会外出卖菜,今天或许是个空闲的日子罢。
我则常常蜷缩在炕头的一脚静静地看着书,这时心里暖暖的,像冬天吃晾温了的三鲜砂锅,吃起来不烫喉咙,也不是冰冷。味道淡淡的,不是很酸也不是很辣。
空气中静静地迷漫着爱的味道,很是悠长,很是舒服,所以书看的总是飞快,学习也好。
有时候看的累了,便听着父亲和母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这时候好像周围都静悄悄的,或者更确切的说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好像乐队里的伴奏,而只有我的父母才是主唱,而我则是乐在其中的观众,这种欢乐幸福的时光要是能永远的长驻在那一刻,不能前也不能后,就这样一直静静地一直这样持续下去,该有多好。
梦总有醒的时候,日子呵!总是过得飞快,上大学时,母亲便得肝癌去世了。
清楚的记得那是2013年的一天,我刚开学两周,大姐打来电话,说母亲病情危急,让我速速归家。只记着我进屋先看到的是母亲蜡黄的脸和深陷的眼窝,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看我,但终究没有起来。我心里想针扎一样,看到病魔把她折磨成这样,我很想哭,但是怕她难过,那是就根本没有想过她会离开我,只是一门心思的盼望着她早日康复。
于是我紧紧的拉过她的右手,想让她用力的握住我的手,我很想她抓的的很有力气,很有力气,永远也不松开,但是终究是回天无力了。母亲的手不再是哪个可以做针线,种庄稼的手了,它终究是个病人的人了,再也不会像从前那么灵活,像从前那么有力了,她的手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缓缓的缓缓的抬起又猛然的垂了下去。
她去世时只有五十多岁,村子里很多迷信的人都不愿来送丧。那天钉棺时,我猛然意识到那个曾经深深地爱我的,给过我无限温暖的母亲再也回不来了,便再也忍受不住,猛的冲上前去,爬到棺材边想大声痛哭,但是哭声终究没有出来,除了卡到嗓子里的呜咽,只有大滴大滴的眼泪像雨天屋檐上的雨滴悲伤的往下落,曾经我觉得这样的天气的是种美,可是那天我却是肝肠寸断。
至今母亲去世恍恍惚惚间已经过去七八年了,我都貌似一直都在梦里,从来都没有醒来过,也再也没有真正的快乐过一天。听老人说,生人的眼泪落到逝人的棺材里是不是吉利的,我也记着我刚扑上去时,有几个村里的大汉尽力的把我往后拉。但是当时我只知道,母亲带走我,或许会更好一点,这样我便再也没有痛苦了。
至今只记得母亲走的天晚上,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对谁都没有,我只记得她咽气时,眼角有两行泪流了出来…
本来我可以继续上学的,当时很想继续上学,当大学老师,可是终究没有。父亲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原来家里的大事小事全靠母亲打理,母亲去世后,家里的一切便也改写了。
于是毕业后我便开始工作,工作至今,在社会上闯荡多年,虽说也娶妻生子,但一直觉得就好似一直在梦里里,不曾醒来过,偶尔醒来,发现做的也是噩梦。
有时,会记起儿时暖暖的日子,这时总会呆呆的在心里问自己,
记忆中暖暖的日子怕是再也一去不复返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