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土缸里的老竹发了新芽,我转一转就要去看几眼,它们在竹节处张着一簇簇的剑叶急不可待地想要打出一片自己的疆山来。
自己欣赏远远不够,一有朋友过来玩,就强迫她们也去看,人家被逼无奈说:嗯,喜欢,喜欢。
竹缸的空隙里前几天埋下薥葵花籽,天天给浮土喷水。发现新芽冒出头,喜悦之情溢漫出来,恨不能奔走相告!更觉得幸福无非如此,无论谁获得了新生,都值得庆祝。
还有画画。萍姐下手临摹的第一张石涛小画,就漂亮的有模有样:笔笔不糊涂、处处有味道、连着色都那么老成。
她把画拍给大姐看,自己开心的不得了。我看着她,越发喜欢她这种真性情。
世上所爱,都出自真心,最是难得。朝夕相处的我们几个,也都还好吧。
如果天天都是阳春白雪,那阳春白雪,也不过是饭粒子和蚊子血,不值什么。
生活是什么?生活不只是诗和远方,它的底色里其实也有苟且。
何小寒那晚步行回家,走到许都广场,想了想,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满是冷漠,戒备。他极力割开他的世界与她们世界的一切联系。
其实她,并没有问他索要的意思。心中刺痛。
在夜色里,小寒流出眼泪来。父母是弓,儿女是箭,儿女最终要抛下父母去往远方……然而,箭还未射出,弓却先折了。
那个年级里绘画专业第一名的孩子,比以前自信开朗了很多。她从来不争什么,衣服,穿妹妹挑剩下的,给妹妹做饭,唯独嫌小寒对家里的猫猫不够好。她面对画板的时候,可以一坐就是半天。
那个年级里声乐第一名的孩子,对小寒说:要不要我帮你去骂他?
她早就洞悉一切,只有小寒不知。
她说:枣老师说我是全市声乐最好的学生……这次学校考试,出的高考题,有的没学过,我没考好,妈妈,我下次一定会考的很好的……
小寒心想:有此,已足亦。
同学的表妹送儿子上辅导班,在我这儿等熊孩子下课。她中间接了几个甜蜜的电话,我无意中拾进耳朵了几句,不由得偷偷挠了挠身上的鸡皮疙瘩。
我知道她此前单身,也知道她是非有钱人不考虑,但是,电话那头,感觉是个小小小小老板……
终于没忍住内心的诧异,问她:你怎么看上他了呢?
同学表妹眼波流转,妩媚一低头,羞涩地回答:他是射手座的,人家还没谈过射手座的男生呢。
我惊掉了大牙,问她:你这是要集齐十二星座,召唤神龙吗?
男闺蜜正要出去,闻言扭身又回来,关切地对她说:那还有五十六个民族呢?
这该多忙啊……
又一次去龙花寺诵经,依旧坐在老师父后面。他举止依旧颤颤巍巍,也依旧很关切地跟我说:去拿经书吧,翻到NN页……
在大殿前,莲姐姐说:你们皈依吧,初一或十五都行,带两张照片过来……
可是我:少年心气散尽,中年修为没来,看事还没看透,看花又没看够……
慢慢看吧,并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