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又起了,船已进入66°南极圈内,日出东方,天气晴朗。有点累,看日出的激情显然有所消退,又睡了半小时,起床洗漱。
鼻孑好像因为干冷还是细菌感染,有点过敏的感觉,估计是昨天岛上呆久了。赶紧到咖啡吧喝了一杯平时对我很有效的“板蓝根”,希望今天依然有效。
船驶出海湾又开始摇摇晃晃了,早晨不仅是左右摇摆,还会前后摇摆,人便一会儿下滑一会儿上升。坐在咖啡吧,也常常会上下颠簸,时不时听到叽叽咔咔破冰的声音,终于明白海盗船长在地面站着还是摇摇晃晃的表演了,因为现在真的身有体会。似乎我们正在成为正真的探险家。因为受到天气和冰面条件的影响,我们无法预测准确的登陆时间,只能边欣赏着风景,边听着讲座,随时待命登陆。所以,这次南极之行,如果说是一趟旅行,不如说是一次军事行动。
据船上广播告知,我们是早上五点半进入南极圈的,现在我们是南极人了。再没有其他旅游船只,我们成了地球上三百万分之一的进南极圈的人了。六点半的阳光照到四楼的咖啡教室,休闲待命的主要场所。闲聊间谈到了摄影,因为器材的更新和革命,技术显得次要了,我们一方面为技术的进步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因为科技进步而被淘汰感到悲哀。就象今天,我们一方面为人类探索自然迈进了大步感到骄傲,另一方面,又为人类霸占一片动物世界感到自惭。我来到这里的感觉,比进入可可西里无人区的感受更进了一步。人类在矛盾中前行,自然在前行中改变。
终究,我们没能登陆计划中的迪泰尔岛。上午,听说有船员生日,便商量着送一张名信片以表表心意,毕竟出行行礼太多,没准备什么礼物。
下午,阳光下的空气并不寒冷,船上所有的工作人员、探险队员集结到甲板上,拉出了纪念长城站建站三十周年的横幅,亮出了此行的主题,拍的是那气势,连我自己都找不到照片中的自己。然后祭祀仪式开始(2015年夏天全球流行的冰桶活动,大概来源于此吧?)。一个身穿黑袍头戴灰色假发手执神甫法杖身材高大的“神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出场了,厨房端来一个大桶,里面装满了冰块,然后他们船员带头,后面大家排队,拉开外套拉链,低头下跪露出脖子,由那个“海神”(暂且这么称呼)用大水勺舀一勺冰水从后脑勺往后背灌,然后只听一声嚎叫,一跃而起,接下来第二位,我不知道什么意思,反正男女老少很多人都参加了。当然参与者可喝一杯冰酒作为奖励,后来有几位北方好汉,估计是嫌衣服弄湿麻烦,干脆赤膊上阵,淋了个痛快。整个甲板的气氛好像不是在空气寒冷的南大洋上而是在热带岛屿玩耍。
理论上说,这便又是一天,可这里是南极圈内,午夜一点半了,天边还有一抹夕阳,我问自己,是否该眠?也许天马上就亮了,这便是极昼。凌晨两点半了,西边尚有红色天际线,尽管很短,东边天已放亮,因为有雪山的阻挡,便看不到海平面里跳跃而出的太阳,阳光只在雪山上。对极昼的好奇,将近守了一宿的辰光。人显然有些兴奋过度了,似乎没有觉察到疲惫,乐极生悲的事由此埋下了伏笔。
顺着阿德莱得岛一路南下,今天我们到了此次航行的最南端-------玛格丽特湾。玛格丽特湾位于南极圈以南,由法国探险家查科特第一次发现,并以他第二个妻子的名字命名。这里有一个典故,据说查科特和玛格丽特1907年结婚,婚前玛格丽特发誓绝不参加丈夫的探险活动,但婚后没过多久就从法国搬到智利的彭塔阿雷亚斯------距离丈夫的探险船最近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