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忘不掉的路
（三）
如果我能做到傻吃闷睡没有泪，那么我一定可以再多活个几年。我边舔嘴巴边想着这些，边想边扭身往台阶上走。
想是人世间的错。
在这个时间段儿，台阶上的阳光才是比较完整和不被遮挡的。饭不够，就用觉来凑吧。反正在这里一整个白天都不会有人出现，不能出院门也不能进屋看中午十二点前开始的法治栏目。吃过了早点，我也只能就是睡觉了。
这是我一天里唯一的一次进食。而我的盆子，已经不再是我的专属用品，它已经成为了谁都可以大头朝下伸出舌头风卷残云一番的公共物品。
我依然对此毫无感觉。我已不思茶饭，更无心财物是否私属，虽然我和爸爸一样略有洁癖。我只在等着家里人来接我。
我闭上了眼睛，仿佛姐姐的拖鞋就在我鼻子不远处的桌子下面伸着，一翘一翘地拨弄着我耳朵上垂髫般的黑色长髯。我的耳朵便条件反射般地一下一下地随之闪躲。电视机里正传出熟悉的音调：“下面是天气和海浪预报”……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只黑白花色的小毛球，头部像一只展翅的蝴蝶伏在他的脸上，身体的花色好像一只奶牛，尾巴根部也有一块圆形的黑点，尾巴尖尖的还没有长出长毛来。
“快看！他多可爱！像个奶牛一样！我们就叫他妞妞吧！”
“妞妞！妞妞！……”
一对小姐弟在围着妞妞转，互相轮流把他捧在手心里，亲昵着摩擦着，爱不释手。
妞妞也配合着轻声地哼唧着，发出嗲嗲地撒娇声，牛奶沾满了一整个嘴巴。
“晚上吃排骨，狗狗最喜欢骨头了，到时候给你多吃点啊！”
妞妞依然是哼唧着应和着，骨头是啥他根本还不知道。直到几根又长又扁的东西摆到了妞妞的面前。
“妞，快吃吧！我特意给你留的。”
“妞，吃我的，我拿的这个大一点，够你啃的了吧！”
妞妞没见过这个东西，但是它的味道闻起来让妞妞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妈妈在妞妞吃饱睡着了的时候会跑出去，等她从外面回到窝里喂奶的时候，嘴巴上就沾着这种特殊的味道。
妈妈的味道就是美好的味道。
妞妞试着把它们放进嘴里。虽然不像牛奶那样香甜，但是好像吃起来也很带劲儿的样子。狗啃骨头，应该是和奥特曼打小怪兽一样幸福的事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