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东凤凰山自古有“辽东第一山”的美誉。据说,南北朝时期称“乌骨山”。贞观年间,唐太宗李世民游览此山,有凤凰飞来拜祖,太宗大悦,遂赐名“凤凰山”。
凤凰山融“泰山之雄伟,华山之险峻,庐山之幽静,黄山之奇特,峨眉之秀美”为一体,素以“雄伟险峻,泉洞清幽,花木奇异,四季景秀”的自然美著称于世。
这样一座山,我岂能不去攀登?
我跟在人群之中,向上攀爬。有时,手脚并用,有时不敢回头向下看——下边就是陡峭的悬崖。
不知走了多少的山路,山顶却似乎遥不可及。
登了不多久,我因为平日里缺少运动,就大汗淋漓,汗水小溪一样流下来,汗衫一拧就出水。
决定在一块岩石边歇歇脚。额间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地滚落下来。我一边擦汗水,一边环顾四周,纵目远眺。目光落在身边的一棵松树上。这棵碗口般粗壮的松树竟生长在石缝间。也弄不清楚是石缝为松树提供生长空间,还是倔强的松树硬生生地在岩石上凿开了条缝。石缝间探出的松树苍劲有力,如同高傲的骑士昂首挺立,其“剑”直插云霄,不弯曲一丝,不避让一毫。。
我不禁回忆起我读过的一篇文章《松树的风格》。作者是陶铸。文章里这样赞美松树:
“你看它不管是在悬崖的缝隙间也好,不管是在贫瘠的土地上也好,只要有一粒种子——这粒种子也不管是你有意种植的,还是随意丢落的,也不管是风吹来的,还是从飞鸟的嘴里跌落的,总之,只要有一粒种子,它就不择地势,不畏严寒酷热,随处茁壮地生长起来了。它既不需要谁来施肥,也不需要谁来灌溉。狂风吹不倒它,洪水淹不没它,严寒冻不死它,干旱旱不坏它。它只是一味地无忧无虑地生长。”
眼前的这棵树,就是文章里描述的真实写照。这棵树,长在贫瘠的石缝之间,经历风霜雪雨,长成参天大树,其生命力真是顽强!
同样的赞美松树的文章,作家林希也写过《石缝间的生命》一文。其中的一段是这样写的:
“如果石缝间只有这些小花小草,也许还只能引起人们的哀怜;而最为令人赞叹的,就在那石岩的缝隙间,还生长着参天的松柏,雄伟苍劲,巍峨挺拔。它们使高山有了灵气,使一切的生命在它们的面前显得苍白逊色。它们的躯干就是这样顽强地从石缝间生长出来,扭曲地、旋转地,每一寸树衣上都结着伤疤。向上,向上,向上是多么地艰难。每生长一寸都要经过几度寒暑,几度春秋。
然而它们终于长成了高树,伸展开了繁茂的枝干,团簇着永不凋落的针叶。它们耸立在悬崖断壁上,耸立在高山峻岭的峰巅,只有那盘结在石崖上的树根在无声地向你述说,它们的生长是一次多么艰苦的拚搏。那粗如巨蟒,细如草蛇的树根,盘根错节,从一个石缝间扎进去,又从另一个石缝间钻出来,于是沿着无情的青石,它们延伸过去,像犀利的鹰爪抓住了它栖身的岩石。
有时,一株松柏,它的根须竟要爬满半壁山崖,似把累累的山石用一根粗粗的缆绳紧紧地缚住,由此,它们才能迎击狂风暴雨的侵袭,它们才终于在不属于自己的生存空间为自己占有了一片天地。”
这一棵松树犹如一只绿色的火炬,燃烧着生命的力量。给我的心里烙下深深的印痕。它多么像一个面对生活里的种种折磨,依然不屈的硬汉!尽管,石头缝的生存条件异常恶劣,但是它依旧笑傲春风!
难道一个人不应该从它身上学习到一点精神吗?
一晃几年过去了,当我再次登上凤凰山的时候,我又一次经过这一块岩石的时候,我有意再次寻觅那棵松树。
然而,眼前之景让我目瞪口呆。
原先那棵最壮的松树断了,只剩下半截树桩子。
难道是一场山火,烧毁了它的树冠?不像啊,因为紧挨着它的那些树,依然郁郁葱葱,生机勃勃。那是被工人砍倒的吗?也不像,枝干上没有留下刀斧的痕迹啊?我仔细看看,残余的树干上,依稀可以看出火烧的痕迹。莫不是被雷电击中?
它那把翠绿的、高举着的骑士之剑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节凌乱不堪的树桩子。
时值秋季,山风凌厉。那根断树,若一位风烛残年、饱经风霜的老人站在寒风中伤感着、回忆着。一阵寒风刮来,似要扯断这树最后的尊严。
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然而,我却从风的呼啸声中听到另一种声音。“呜呜”的咆哮似与寒风对抗,顽强而坚定,高傲又勇猛。这根树桩断裂的伤口如同哨子,在风中发出响亮的声音。
树干枯裂成苍褐色,已不是先前那般苍翠。然而此时这根树桩直面狂风的挑衅。它用残缺的身体顶住痛苦的打击,用断口处响亮的咆哮彰显着不屈服。这一刻,坚毅从它苍老消瘦的身躯中迸发出来。
这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生命雕塑,大自然以岁月为胚,以挫折为刻刀,将这棵松树雕琢成生命的丰碑。
……
此后,我常常不禁回想起那棵松树,梦见它劈碎了岩石,击败了狂风,高傲地举着属于它的勇士之剑直入云霄。
这一棵树就像一位老师,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让我懂了生命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