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日记——(四)阿雪和小崔

我认识阿雪的时候,是大一刚入学时全校新生在操场上开晚会。我的发小跟我说,他高中喜欢着的女孩跟我在同一个大学,并给了我手机号。

那是08年的8月,还没有智能手机,我俩在偌大的操场上隔着无数人,寻找到彼此。她在外院学德语,于是我们一起约着在餐厅吃饭,这个高挑爽朗的妹子开始一股脑跟我讲她那个远在北京求学的男朋友小崔。

他俩是高中同班同学,高二的时候,直性子的她和好脾气的他暗生情愫。她边回忆边绘声绘色地讲起过往趣事,那时候班上有个女孩老爱对小崔献殷勤。有一次,晚自习实验课上,姑娘又套近乎非要把手电借给走读生的小崔用,那姑娘还颇有点手段,一来二去的推辞劝解都被阿雪看在眼里,又不能发作,记恨在心里。

下自习过后,同学都走了,阿雪坐在楼梯的台阶暗自生气,然后忽然间,本应该已经回家的小崔出现在她面前,笑着问她怎么了。她咬着牙说还能怎么了,被你跟女同学黏黏糊糊气得心疼。嘴上说着生气,其实已经不气了,她却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小崔走了又回来找她,难道是冥冥之中的心有灵犀。

多年以后的某个艳阳高照的清明假期,我们仨在北京吃着羊蝎子火锅聊起这事,两个当事人终于对峙。小崔坚决不同意他跟当时的女同学有暧昧,然后说,当时是转过去找自行车回家,经过楼梯时看见阿雪在那坐着才上前问她怎么了。

高中毕业,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前,阿雪的妈妈带她去算命,算命师傅一语道破天机,说你女儿没考好,因为高中恋爱了。于是,阿雪的家人都知道小崔的存在了。

大学异地,是无数张青岛与北京之间的车票,是无数次争吵或想念的电话。两人约好同时考北京的研究生,最后考研成绩出来,两人都没考上。小崔继续准备再战,阿雪为了他从青岛来到北京上班。本以为终于不再异地的两人,可以享受朝夕相处的平淡快乐,却没想到摩擦接连不断。阿雪不懂,自己辛辛苦苦来到北京,一边工作,一边陪读,为什么在一起了却发现两人距离更远了,他不再那么体贴,那么懂她,甚至在她脆弱的时候都不愿意哄她陪她。

当初那么迫切希望在一起的人,还是抵不过现实的种种,莫名其妙又精疲力竭分开。阿雪回家,后又去了青岛,在一所外语培训机构工作。我也是从那段时间的社交圈里看到她回来,努力开始新的生活。

再后来,阿雪发来她的新手机号,我才知道她又去北京了。立刻问她是不是跟小崔复合了。隔着电脑屏幕,她滔滔不绝给我讲起复合的情景。隔着这中间七八年的时光,她仿佛还是那个直爽干脆绘声绘色讲自己故事的18岁姑娘。

那是分手后很久了,两个人完全断绝了联系。有一天阿雪休假回家,晚上的时候,妹妹接到一个电话找她,是小崔。他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只有很多年前记下的家里电话,那天晚上鬼使神差,就想打个电话过去,没想到她竟然在家。

接下来,阿雪申请调去北京分公司工作,甜蜜幸福和小崔住到了一起,过上吵吵闹闹日子。他还在读研究生最后一年,面临留校的机会。

吃羊蝎子的那一天,阿雪眉飞色舞讲起小崔的妈妈对她的好,劝她不要太省钱,跟她一起数落小崔。她一口一个我婆婆,叫得比妈妈还亲上三分。笑眯眯的小崔在旁边看着,时不时表达下无奈。

我们相爱,我们分开,我们重逢。我们曾跨越过无数个日日夜夜分别,幻想朝夕相处,也曾经历过真实生活无情鞭策,相恨相杀。

现实有多残酷,历历在目,你于我有多重要,清清楚楚。这是世间小儿女的故事,即使明天依然前途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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