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里的暑假是很难过的。这里高温袭人,学校又是块新校区,树木刚栽种,没有一棵足以遮阳纳凉。银杏的叶子稀稀拉拉,不能给人一块完整的阴凉,朴树看起来挺高大,叶子闪着亮光,但枝干还没舒展开,勉勉强强只能罩到自己,和同伴们不相往来,打不成一片。其他大点的像广玉兰和女贞,显得更年轻,更指望不上。一些低矮的,海棠,紫薇,红叶李……更不用说了。整个校园显得光秃秃的,但视野因此而变得空阔。所以学生们只能呆在教室里,风扇呼呼的吹着,空调哼哧哼哧的,像是路旁蝉鸣的延续,注定要在汗湿的皮肤上又增添一份心头的聒噪。
当在后来的几天里,我又看到她时,我才渐渐明白当初自己的惊讶。第一次碰到她后,我在饮水机旁迟迟不肯走,但当我慌乱的徘徊了两趟后,我又猛的站住,似乎突然醒悟,我这是干嘛呀!没有丝毫犹豫,我又立刻走掉,后来忙着其他事,这件事似乎也就忘了。
这两次在正午的大太阳底下又见到她时,她正撑着那把伞,和同伴一起走着。和常人不同,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似乎只是拖着,膝盖没有弯,像是受了什么伤。她的上身穿着一件看起来很普通的格子衬衫,下身是快要没脚的蓝紫色布裙,脚下是一双看起来像男士的凉鞋。她的这身衣服,无论是衬衫,还是布裙,看上去,都带着一种古色古香,衬衫的材质似乎是粗麻布,在古代属于很普通的布料,而裙子整个的一块蓝布,没有多余的花哨,也没有其他的掺杂,反而显出了一种不同的靓丽与深度。不算流行,也不平庸,令人眼前一亮,恰到好处的表现了她这个人,展现了符合她本身的气质。什么气质呢?我突然记起第一次见她时她的发型。
她的发型别具一格,似乎是凭生第一次看到,见到又好像很熟悉。她不是一般披散着头发,或者全部扎成一个辫子,而是一种复合式的辫子。在头的正上方束起一根小辫,底下紧,上面又蓬松披散开,像是一根蓬起的蘑菇,两鬓似乎也类似扎了起来,似两朵黑云,便是云鬓了吧!而前方剩下的头发又自然的梳了下来,分布很合理,整个显得层层叠叠,似楼阁,似云松,很有种古风,但其中又透出某种现代动漫里的可爱与调皮。她的这个发型,和她的衣服很配,再加上那把小伞,活脱脱是从动画片中走出来的。
而她的面容,似乎垂着一层忧伤,显得温顺安静,而整个人也透着一种温顺安静,莫名奇妙的让我想起了葛拉齐娅。一部小说里的人物。他们整个身上都散发着某种单纯的安静与慵懒,让人很是喜欢,也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
在她的那奇怪的步伐中,我突然读出了自己的步子,那是一个深藏在肉体躯干之下的步子,从遥远的童年走来,从不曾远去,和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没有关系。我突然感到,她的步子,也一直是我的步子。
那一刻,我不禁有些着迷,着迷于那个古调,着迷于那个童年深处的步子…
…
后来的几天里,我离开了学校几天,回来后正好开学上课。九月是多事之秋,金风也迟迟未到。新的学期,校园里热闹许多,恢复了平日的气象。上课,复习,聊天,读书…似乎一切又回归到了熟悉的从前,我再也没见过她,从来也没再想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