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害怕孤独的人。
害怕一个人吃饭、逛街、看电影,即使知道有时候这意味着迁就、退让和毫无底线的妥协,但这些都比不上一个人时让我无所适从的孤独感。
可就是这样一个我,竟然要开始一个人的旅行。
目的地——凤凰古城。
你说,为什么呢?
因为那种强烈想去凤凰的念头,盖过了一个人的恐慌,伴随着还有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兴奋。
凤凰,曾经因为门票沸沸扬扬,也许没了许多人梦里湘西应有的模样,可于我,因为那伪文艺作祟,想去看看沈从文的故乡,想去看看《边城》的原景地,只要看到一点点想象中的样子,那就值得。
一夜的火车,将我带到凤凰。我特别喜欢晚上的火车,睡一觉,一睁开眼,便是心心念念的地方,那种感觉很浪漫。
一到地儿,我迫不及待地,沿着青石板路,往江边走,想看看吊脚楼,想看看乌篷船,想看看那见证了几辈子人的湘江水。
那天的阳光很足,空气中还残留着清晨的味道,江边还未有大批大批的游客。我直愣愣的站在那儿,傻乐着,自己都怀疑自己有病。
也许我们都有过这种时刻,明明很简单的场景,明明很普通的情节,明明不值一提的话语,却触碰到心底最柔软的部分,感动的稀里哗啦、一塌糊涂。
我给住店的店家打电话,问去的路线。
这是一家隐藏在巷子深处的客栈,客栈老板是两个年轻的姑娘,并非当地人,却选择在这儿开始一段生活,羡慕她们的果敢。
客栈大部分的房间都是为一个人准备的,在这里结伴,不问来因,不求以后同行。
到店之后,把行李放下,正式散逛。老板贴心的给我了张地图,怕我迷路,其实有了地图我还是会迷路。
来来回回,似乎总走不到想去的地方,但也许,迷路也是旅行中的美好的一部分。
于是,我按照通票上景点的路线开始逛。最先去的,便是沈从文故居。随着讲解员从大门口到内厅再到卧室,看着墙上一张张照片,一个个故事从眼前飘过,那种感觉好像很真实,又好像很虚幻。
一直觉得,他是最会写情诗的人,似乎那些情话都是从日常的柴米油盐中生出来,去掉了浮夸和不真实,就像是小时候外婆放在堂柜深处的盒子,打开,里面全是让我欢喜的宝贝。
古城里有许多画展,我虽不懂画,但想去凑个热闹,说不定受了艺术的熏陶,悟出境界。于是装模作样般,从一幅画到另一幅画,看看近景、再看看远景,时而皱皱眉头、时而认同的频频点头。
从画展出来,溜溜哒哒,竟又到了江边,乌篷船停了一排,船夫坐在船头闲聊。我选了最近的坐了上去,等着其他游客坐满了,再出发。这乌篷船和想象中的一样,只是船两边的救生衣让人有跳戏的感觉。
船夫轻点竹篙,船顺江而下,我坐在船头,感受清风扫过脸的细腻感,岸边的风景不停变换着,我盯着船夫的背影,想着他会不会唱一首湘西的情歌。
我喜欢湘西人的直接和勇敢,那不同于北方人的豁达和豪爽,那是一种带着某种情怀的浪漫,不羞于表达、不吝啬赞美。
从船上下来,仍意犹未尽。但我却没坐第二次,因为害怕这恋恋不舍的感觉会消失不见,就让我想着,记着,念着,这样才不会忘。
我坐在路边的石凳上,看着大家嬉笑拍照,好多小朋友来这写生,似模似样,让人好生羡慕,记不起我像这么大的时候在干嘛,也有过自己的小爱好吗?
已接近傍晚,古城的灯七七八八开始亮起来。从清晨到黄昏再到夜深人静,每个时间段有每个时间段的不同,于是我悉数计入脑中,用来以后回忆。
走上虹桥,十一月的凤凰有点儿冷,我紧了紧衣领,仍站在桥头,没有下去的打算。感觉远处的灯光忽明忽暗,忽清晰忽模糊,我竟无聊的就一直盯着这灯光入神。
最后,终究是磨不过十一月的风,感觉已经凉透了,而这寒意似乎透过身体直到心里。进入就近的咖啡店,告诉老板给我来杯最热的,老板笑说,要不给你杯刚烧开的水吧。
晚上十点,往回走,到了晚上,我的认路本领好像就更差了,导航也兜兜转转,感觉带我一直在绕,十几分钟的路,我竟走了快一个小时。
老板说,刚才在虹桥那边好像看到我了,但人太多,还没等叫我,我就不见了,但已经好久了,你怎么才回来。我竟无言以对。
房间在二楼,临街,落地窗外是个小小的阳台,放着木藤椅。我拿出挑选的明信片,像是执行某种仪式般,细心写下有些矫情但情真意切的话,给今天做一个结尾。
一个人的旅行,原以为会让我不知所措,可当我真的开始的时候,却让我迷恋这种随心所欲的感觉,好像一切都在围着我转,吃饭的时间、看风景的顺序、喝咖啡的地方,原来为所欲为、毫无顾忌这么让人欢喜。
还未结束便开始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