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粮食丰收。即使丰收,却仍然吃不饱饭。
这就很奇怪。张志平读到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沉默寡言,爱好思考。一年两季,在丰收的年成,为什么还是要饿肚子?有时候他这样想。
生产队分稻谷了。分稻谷的依据是工分。一个季度,从犁田、耙田,到撒种、拔秧、插秧,直至收成,所有平时的工分都要累计,得到一个总数,每家每户都要一个总工分。工分的多少直接决定了分到多少的稻谷。
志平家里,一个妇女,一个孩子,不是正劳力,工分少。有的农活不能参加。小孩子可以拔秧,但不会插秧。妇女可以插秧,但这是极少的,因为妇女插秧的速度普遍慢些。
水稻成长过程中,也有一些农活,比如施肥,还有除虫,是繁重的,也只有正劳力才可以胜任。耘田也是累活。弯腰,以双手抓去每一株水稻旁的杂草。水稻长到一定程度,总有一些稗草杂在其中,也要拔去。同时,用手指抓稻株之间的泥土,松土有利于水稻生长。所有这些农活,妇女也是可以干的。孙队长会安排一些妇女干这些活,给没有正劳力的家庭增加一个工分。志平的母亲也会安排的。
收割早稻是最累的。早稻里的水田有积水,田埂上湿漉漉的,滑溜溜的。收割后的水稻打成捆,挑到蛎灰坛上,堆起来,像厚厚的围墙。人们用镰刀收割水稻,男女一起干活,割下来的水稻,用水稻本身的丝稍微扎一下,随即放在稻笼囝上,稻笼囝上的水稻堆积到一定程度,便打成一捆,横放在田埂上,有人会挑回去。
割稻的活,妇女可以干,而挑水稻则只能是由男人来干了。挑水稻不能用扁担,因为水稻打成捆,很结实的园捆,扁担头插不进去。楤担是两头尖的,一头插入稻捆,位置应当是在稻秆绳旁,靠近水稻根部的方向,否则就会脱落。
一捆水稻是有几十斤,甚至接近一百斤重的,楤担一头插入一捆后,须用力扛起,把楤担放在肩膀上,而那一捆水稻则高高地保持在头顶的斜上方,这是为了楤担的另一个尖头能够朝着斜下方,插入另一捆水稻。这需要相当的力气,也需要一定的技巧。那一捆几十上百斤的水稻举起在空中,直到楤担的另一头插入另一捆水稻,并把它从田埂上举起。一头往上,一头向下,两边平衡了,可以沿着滑溜泥泞的田埂一路小跑,挑着两捆水稻往回走了。
这样的重活,女人肯定吃不消,也不会让女人来干这样的活。在集体生产劳动中,女人也参加的,但一般是安排轻活,劳动强度相对较小的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