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总于领了她去他家了,第一次去男朋友家,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他家客厅非常大,布置得也极华丽,但是这地方好像不大有人来似的,说话也有回声,热水器烧得很旺。
他母亲备了一大堆红的黄的咖喱料理在厨房里焚琴煮鹤,啪啪辣辣油锅炸响,他母亲窜上落下,慌忙忙的像一只受惊的小鸟扑来扑去,半响,才治出一桌饕餮盛宴端上桌来,袅袅娜娜只管腾腾热气往上冒,仿佛不知道排气管在何方。
她母亲穿一件细花碎篮布罩衫,窄袖筒里匝紧着小小的手,玲珑的纤纤身材,旋过来踅过去,汗腻的头发掠在耳后。一盘盘五颜绿色的菜肴从厨房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有一碟号称他们当地名菜的绿鹦鹉,看上去样子倒不俗,红红白白,绿绿黄黄,像着过浓浓的色彩,那对照艳丽的色彩在暗黄的餐厅荧灯光下很突兀地直凸出来。
她母亲好像有意要买弄她熟溜的厨艺,笑吟吟的把菜夹到她未来儿媳碗里,她不尝则己,一尝却是傻了眼,连连的咳得她一张粉馥馥长方脸紫涨得兜脸彻腮的红,儿媳妇慌慌的离开酒席一转身跑到盥洗室,她儿子见此状蹙着眉头一声也不言语,虎起一张团字脸,夹脚跟了进洗手间去看,在她的肩膀像拍小孩似的连连拍着哄着他女朋友。
原来他母亲一不留神把盐巴误作了味精,呛死她了。舌头都淹出水来。她母亲还不知情,在厨房里纳着头喜孜孜一个劲地在大烹小割。
这时候她儿媳妇又走上席来,她儿子隔着玻璃门遥遥地粗声喊叫起来,叫他母亲停下手别煮了,恨恨地撅着嘴埋怨道:
“妈妈你是怎么搞的,菜也不会烧了吗?怎么越来越糊涂了了,弄出这样的东西出来,丢脸不丢脸?”
他母亲先是顿了顿,有点惘然,然后也霎了眼,萎头缩脑的,一张脸渐渐的红了起来,真是越想在儿媳妇面前出出风头越是触煞了霉头,她自感惭恧在人前出乖露丑。悻悻然赌气回自己房间里不出来了。
厨房里煤气灶底下的火还在煌煌地烧着,没人看管烧红了铁灶锅,锅巴上青烟直冒。
想不到这热闹流利的一桌原来都是锈花枕头烂草包。他母亲这样横槊赋诗女强人也在现实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夹起尾巴灰溜溜逃之夭夭,怪不得他家有点感觉清锅冷灶的况味。其实他们家平时不怎么下厨的。
他妈妈的厨艺也是一般般,并没有出众之处,但是场面弄的这样喧哗,让人感觉华而不实!确实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