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儿子像一只小雏鸡一样,蹒跚着向我跑来。
那一年儿子一岁多,刚刚会走路,因为要断奶,把儿子送回了几百里远的老家。我在家呆了三天,没有思念,已无法思念,因为整个人已没了灵魂,没了灵魂的人是没有能力思念的。
三天后,估计也差不多了,我踏上公交车,不为别的,只为去接回自己的灵魂。
来到老家的村口,远远地看见儿子抱在奶奶的怀里。
“童童,童童……”我大喊。
儿子扭过头,奶奶一松开手臂,小小的人儿,立刻向我跑来,发出稚嫩的小奶音。
我张开双臂,跑向前去,一把抱住儿子。抱儿子入怀的那一刻,我的灵魂才真正地附体。用头拱拱儿子的小脖子,贴着那稚嫩的皮肤,从骨子里流露出亲昵。
过了几个月,作为职业女性我有不得已的理由,要把儿子放老家十一天。
十一天过后,同样还是村口,儿子同样还抱在奶奶的怀里,我同样迫不及待地呼唤。儿子拿眼睛看了看我,面无表情。
“童童,妈妈呀,我是妈妈呀……”儿子又看了看我,扭过脸去。
“童童,童童,你看妈妈来了,妈妈……”奶奶抖着他的小胳膊,儿子依然没有表情。
童童,已经把妈妈忘了。这个小小的人儿几天不见妈妈,他真的会把妈妈忘了!
我强行把儿子抱在怀里,儿子没有哭闹。我亲他的小脸,小脸嫩地像奶酪;我呼唤他的乳名,是最温柔的声音。慢慢得,儿子恢复了对妈妈的记忆,又开始了对我的亲昵和依恋。
一岁多的孩子,他不是一个物品,任我们大人想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从一个温暖的充满爱意的怀抱,一下子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儿子也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啼哭才能慢慢适应啊!
想想这个小小的人儿经历了那么多无助与惶恐,妈妈的心就会痛。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把儿子一个人抛在老家,哪怕上班再苦再累,我都要把儿子放在身边。有时手忙脚乱地把生活弄得乱七八糟,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是儿子离不开妈妈,更是妈妈离不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