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城,那场景,那女孩……在我的梦中呈现的那么清晰,我是老了吗,喜欢由梦牵引嚼味回忆。
我以为我遗忘了那段岁月的边角,那段岁月我只能记得在我所谓的大起大落,大挫大难,大迷失大失落中伸手拉过我的人,而她,静处在岁月角落,等我想起……
那年,那座城的繁华街道,那个女孩开了家不大的书店。
每个中午
我赖在书店里“佯装”看书,书店很挤,我蜷在书堆里品味生活的尴尬。是的,整整一个夏季的午休时间,我捧着一些能让我暂忘时间,暂忘演戏的书籍孜孜不倦,累了蹲在地上,坐在地上,再不然光脚跪在地上……,反正这个的时间,书店里只有我们两个女孩。
开书店的女孩尝试着和我交谈,在这样空虚寂寥的时间空间里,我们一触即熟,迅速地敞开心扉,试探着将心窝子的话往外倒,看得出同龄的我们都是缺少听众类型。我告诉她我大学实习期在附近一家电脑公司学习文案,因公司离租房地太远,索性就来书店躲避酷暑或者尴尬地说是打发时光。她告诉我她大学毕业一年,一心想开那种喝着咖啡看书查资料的休闲书吧,可资金有限,先开个小书店,开后就庆幸自己没有盲目投资,因为这社会人都忙于赚钱,最好卖的书永远是学生的辅导书和试卷。
我们有共同的话题,看书,谈书。我们讨论余华的《活着》,羡慕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还一起朗读那美美的席慕容《无怨的青春》,我们争论《活着》,说也许只有衣食有着落的人才能去谈尊言。意见不苟同,她认为朱自清因为尊严拒食外来粮食,直到饿死,多有骨气的爱国主义作家。我说:可是为什么要饿死呢,就不能像鲁迅一样,用笔杆当枪,文人不能过于文的……那时我们每天的讨论争论,构成夏季熟识场景。
认识两个星期的一天中午,她很神秘地往店深处指着让我看,我看见里面拉了个布帘子,掀开布帘,里面挤放着一个晃悠悠的藤椅,她说:怎么样,你中午可以坐在上面看书了。当时我的诧异大过感动,记不清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在梦里,我问:专门给我买的?
其实,我们就相识了整个夏季,成了同龄知己。夏季末时,她要走了,店面租期已到,她为书店低迷的消费伤透了脑筋,最终决定撤退。也在那天,她送了我本《活着》还有那把摇椅,很平淡地说,找人把它搬到你房去吧,我用不上。我帮她把一堆堆的书打包往车上抱,一趟一趟,满身大汗,似乎谁都没有心情说话……第二天的中午,我依然站在那空洞的店门口,品尝着惆怅失落。她也许比我更难过,因为她的理想在前一日夭折,很想安慰她。但我们彼此都没有联系电话,也无固定地址,我们都在异乡飘零,对外人说我们是在打拼在奋斗……
今年四五月份的一个星期六中午,我在我工作的城市一家地下室书店站着看书,店里静静的,只有我和一个女店员。突然,久违的感觉击中了我,环顾四周,没有布帘没有摇椅,只有现在的我站在店里忆起了我的青春片断。
有一天晚上做了那年、那城、那场景、那女孩的一场梦,醒来久久不愿起来,沉浸在梦中的感动里落了泪,我们这一生中有多少这样不经意的美好被我们遗忘?
原谅我吧,我已记不起女孩的名字,或叫兰或叫洋…… 我甚至忘记了,有这么一个夏季,我们争论着别人各种的命运,却从未预料自己的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