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后,他还在等她
一个是异乡孤独的人,一个是家乡孤单的灵魂,注定是有故事发生的。
遇见江尚那年,小朵刚从江西景德镇陶瓷学院毕业。虽然学的是陶瓷设计,但是特别喜欢手工的小朵一直在跟着手工工作室的老师学长学手工捏陶。梦想将来在依山傍水的地方有一间自己的工作室,做自己喜欢的陶,遇见一个对的人,荒度余生。
小朵在大学的时候有过一个男朋友,因为是同班同学,又都有艺术家骨子里的桀骜不驯,两个人在艺术上有很多共鸣,却在生活中有很多分歧。男友是家里的独苗,小朵虽然有个妹妹,但作为长女也要承担家庭责任。毕业分手是很多大学恋情的最后归宿,不能说没有爱过,那种爱是轰轰烈烈的,但却不适合柴米油盐。
他们放弃了爱情,回到各自的家乡。但小朵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回到了出生的小城,听从父母安排,去小学做了一个美术老师。愿意回到小城,还是因为她喜欢家乡的安静,虽比不上陶都的繁华和先进,但是依山傍水的家乡小城可以完成她一个人的梦想。开个民宿,做个陶艺工作室,与爱人揉揉捏捏,做有温度的手工陶器。但小朵考察了家乡的很多地方,老窑在岁月里都坍塌消失了,只有老家的窑还保留完整,在她儿时的记忆里,是老师傅们玩儿泥巴长大的。那个时候的拉坯机还是手拉脚蹬。那些玩儿泥的日子是童年最快乐的时光。一群小伙伴儿中都是男生,只有她一个女孩儿,真是三岁看老,天天和男生一起玩儿泥巴,这一辈子也许都要和泥巴打交道了。小朵给学生讲陶艺知识,孩子们也喜欢玩泥巴,特别喜欢老师给他们看的那些手工捏塑。小朵告诉孩子们,我们的祖先有多么厉害,中国的英文(china)也是陶瓷的意思。
陶瓷与世界最初是生活必需品,距今11000年前的先人们已经学会了制造陶器,我们的先人发现陶土可以做成各种形状,包括盛装器物的器皿,但是遇水之后不能长久,而煮东西时被火烧过的陶土制品则可以保持固有的形状,不再遇水变软,就开始用手工捏制的方法做成一定的器型,后来把陶土搓成长条在盘筑成一定的器型,最开始先人们也许只是把器物堆在露天的干草中烧,后来经过技术不断的发展。开始有了陶窑来制陶,就形成了最初的陶器。在历史长河的发展中,陶瓷形成了汝,官,哥,定,钧五大瓷器。但是小朵最喜欢的还是纯手工制作的陶器。其实每个地方都有生活所需要的陶瓷。在她老家蔡庄曾经也是一个做陶的地方。老人们说在窑烧最旺的时候,半个月就要出一窑作品,大大小小一千多件儿,瓶瓶罐罐儿要卖到方圆百公里的各个村镇。小朵小时候还有印象烧过几窑东西,出窑时器物上那种温暖的感觉一直留在记忆里。只是老师傅们随着时间老去,小师傅们因为生活所迫也各自外出打工为生。窑口封闭之后再也没有打开过。成了一个荒岛,工作之余,小朵一个人就在村口的老房子里开始用当地的泥来做陶,希望有一天,她也能再用老窑烧出自己的陶器。
遇见江尚像是命中注定,于艺术,小朵算是天才,于生活,小朵却有点儿白痴。父母在她大学毕业回来的第二年去了外地打拼,妹妹也在外地上大学。小朵一个人在家乡却有一种孤独感。吃饭总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大姨知道小朵一个人生活,又不会做饭,只要有好吃的,就叫表哥把她带回家吃饭。有一次小朵去表哥家吃饭,以为大姨又在家做了好吃的,没想到一桌子饭菜上来之后,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却是一个系着围裙的,高高大大的男生。表哥说,这是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江尚,厨艺特别好,之前是开过饭店的,又给江尚介绍这个是他白吃的表妹蔡朵,第一次礼貌性的和江尚握手。小朵觉得那双大手好温暖,他说还有最后一个菜,醋溜土豆丝,小朵进厨房看到江尚切土豆丝的刀功,就知道这大厨不是白叫的。表哥让小朵来PK一下他和大姨的厨艺水平,小朵自然说,两个人做的都好,大姨却说江尚那是专业厨师,而她做的就是家常饭。姨夫一直夸江尚的厨艺好。尤其是那道清蒸鲈鱼,味道在饭店绝对吃不到的。小朵也是极爱吃鱼的,小姨把整条鱼都快加给小朵了。一顿饭下来,再配上几两小酒,表哥也喝兴奋了,让江尚没事就来,反正他一个外地的一个人吃饭也无聊。席间江尚听表哥说,小朵不会做饭,小姨一家也在外地,还经常一个人住,大家没事一起吃饭就好。小朵问江尚她的闺蜜聚餐他来做饭好不好,江尚说只要不出差都可以,小朵就加了他的微信。表哥开玩笑的说那可不行,必须叫他一起,小朵白了表哥一眼,脸却红了。
聊天儿的时候,小朵知道了江尚老家在江西婺源,而小朵在景德镇上了四年大学,去过美丽的婺源看过油菜花,也算是半个老乡了,后来因为做生意,江尚大学毕业就跟着亲戚跑了大半个中国做钢材生意,小朵的家乡是一个特厚钢板生产基地,钢厂也算是世界有名,江尚就这样留在了这里,掘了人生第一桶金,也喜欢上了这个小城。算来他在柳州也快四年了,在这里租房子住,偶尔回老家。虽然把这当成家了,他却说只有来表哥家才会有家的感觉,因为经常出差全国各地跑,自己一个人也一直是飘着的。莫名的小朵心中有了些许疼惜,感觉江尚和自己一样可怜,一个是异乡孤独的人,一个是家乡孤单的灵魂。
在那之后,因为没有相交的生活。小朵和江上倒是没有再见过,约过两次饭他正好出差,这个人也慢慢从小朵的记忆中淡忘,只是有时候小朵一个人在工作室偶尔发发心情,或者说自己少了什么,生病或者想要什么,总会有莫名的快递寄给她。小左一直在想,这个人是谁,从来都没有答案。有一次半夜在工作室做陶的时候,小朵一个人打翻了一壶开水,水壶也摔坏了,其实她发了心情不到半个小时就删除了,怕父母看到担心,第二天一早,她在工作室门口看到了几个不同的烧伤膏,小朵在朋友圈说了不要紧,只是觉得那会儿有点委屈,有点伤心,就半个小时,谁就看到了呢?!但小朵还是把烧伤膏收起来了,像她这样不小心的人,以后说不定也会用上。小朵还没有把壶修好,第三天京东快递就送来了一套新的烧水壶,还是她正想买的玻璃壶,她突然想起来这一套壶和她之前朋友圈发过的一套她喜欢的闺蜜家的壶一样。是谁这么用心记得她所有的欢喜?小朵从快递中看不出任何信息。
有时候收到的是零食,有时候收到的是各地特色的点心,明信片,有时候是各种鲜花,有时候是一些半成品的速食,简单烹饪就能果腹,这个小朵还能胜任。神奇的是,小朵之前在表哥家说喜欢小姨刚买的一个法郎彩铁锅。隔些日子,小朵就收到了一个绿色的珐琅彩小铁锅,小朵以为是表哥给她买的,一问,表哥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小朵知道一定有一个人默默的关心她,隐形的在她的世界里,那会是谁呢?她的闺蜜对她的好都是可见的,她也没别的朋友,慢慢的小朵一个人的时候心也觉得踏实了。小朵开始自己学做饭,她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她可不想像张爱玲一样,拿面包牛奶裹腹,不食人间烟火。小朵说学会爱自己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做更多更好的作品,去完成自己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