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安德烈·阿加西桀骜不驯,可是,就能接受布拉德·吉尔伯特的训斥和大吼,并且心服口服。
(1)
1994年初,阿加西的校长和他分道扬镳,不再做他的教练了。狗头军师佩里,挑起了给他寻找新教练的重任,然后他推荐了布拉德,以及他的书«丑陋地赢»,一本有关网球的书。
学渣阿加西拒绝阅读,他认识布拉德,也是一位职业网球手,他们交过几次手,他看不上布拉德的技术和打法。
用他的话说:如果他是一个学渣,布拉德就是超级学渣。布拉德不想着如果提高自己的技术,却只考虑如何在对手身上捡漏。他就被对方捡过好几次漏,气着呐!
但是佩里坚持,所以3月份,他们三人聚在了一起。
见面之后,佩里直接了当,请布拉德评价阿加西的网球。
布拉德有些不确定,追问:“说真话?”
“那是当然。”
“完全真话?”
“完全真话。”
然后,布拉德喝了一大口啤酒,小心翼翼地开始了,因为他们不熟。
但是,说着说着,布拉德就进入状态了,并且是越说越嗨、越说越直,完全不顾阿加西的绿脸。
布拉德感慨道:
“我要是有你这天赋、有你这技术、有你这跑动,早就所向披靡了!哪会像你现在,才手握一项大满贯。”
“那个16岁,在球还在上升时,就无情出击、主动进攻的小伙子哪去了?激情激情……”
“不要执迷于一拳击倒对方,你要持续对抗、稳定输出,然后在机会出现的瞬间,一击必杀。”
“别总想着你和你的比赛,记着,球网那边还有一个人,他有优点也有缺点,抓住他的缺点,很抽!”
“每次出战,不需要都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选手,你只要比对手优秀那么一顶点就够了。”
“不要追求你那该死的完美主义,那东西根本就不存在,追求完美却总是达不到完美,这会扰乱了你的心绪,打击了你的自信。”
布拉德滔滔不绝15分针,然后,神结束:“厕所在哪儿,我去放放水。”
(2)
1997年底,阿加西职业排名跌至141名,德国斯图加特比赛中,又一次被首轮淘汰。
赛后,布拉德虎着一张脸,严肃地告诉阿加西,退出所有赛事,一切从零开始,从最底层的挑战赛开始。
阿加西开始了艰难的回归之旅。
(3)
1999年初,澳网公开赛上,阿加西又是惨败。同时,他和影星波姬·小丝的5年爱恋也走到了尽头。阿加西痛不欲生,因为他的职业已经废了,他不想再失去他的生活。
好友死党之中,他最后一个告诉布拉德。当时,他们俩在拉斯维加斯阿加西的公寓中,阿加西告诉了他这个坏消息。
布拉德听到这个消息后,窝在椅子里,胳膊肘放在膝盖上,垂着脑袋,足足沉默了3秒,然后,抬起头来,阿加西看到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脸。
“到目前为止,这是你的网球生涯里发生的最好的一件事。”
“什么?我正在痛苦、痛苦”,阿加西鼻子都气歪了。
“那你就错了,小子,你现在自由了,像鸟儿一样彻底地自由了。你们没有孩子,你现在无债一身轻了。你的世界里,现在只有网球了,不用再纠结戏剧了。”
布拉德快乐得都有些疯癫了,“比斯坎湾的战斗就要打响了,到那里去,把你的痛苦发泄到对手的身上!”
当时,他们开着电视,布拉德翻着频道寻找节目,正好看到一场夜间网球赛,格拉芙对阵小威廉姆斯。
布拉德指着电视中的格拉芙,笑着对阿加西说:“你的绝配在那里。”
(4)
重新点燃希望的阿加西,跟着布拉德奔赴比斯坎湾,在那里,布拉德想办法给他安排了一场和格拉芙的练习。
之后,他收获的是又一个被淘汰,还有格拉芙的婉拒,因为人家有男友。
“没关系,她还不知道你已经离婚了”,布拉德给他打气,“你只需要一丝曙光,一扇窗户,一次机会。”
“咱们还要继续战斗,继续咱们的回归。”
之后,就拉着他全世界各地跑,在香港拿下了一个冠军,在罗马第三轮被淘汰,在德国因为肩伤退赛。
就这样,还要拉着他参加了法网公开赛。
跌跌撞撞,阿加西竟然一路闯进了半决赛,对手是刚刚在比斯坎湾把他揍趴下的赫巴蒂。
前两局,阿加西成功拿下。第三局的时候,天气变了,乌云滚滚,开始下雨,阿加西输掉了第三局,第四局的开局也不好,1:2落后。
更要命的是,阿加西的情绪不对了,他看向自己的包厢,布拉德指了指天,示意他申请暂停比赛。
比赛暂停,第二天再战。晚上,阿加西的情绪一直低落,因为他知道,那场大雨救了他,否则,他已经卷铺盖回家了。
“亚父”吉尔告诉布拉德:“他的身体没问题,想办法让他振作起来。”
布拉德灌了一大口啤酒,转向阿加西:“小子,听着,这是一笔交易,我要你明天的28分针,最后冲刺的28分针,你一定能做到。”
第二天,比赛继续,紧接前一天的战局,第四局1:2,阿加西很紧张,也很玩命,不就28分针嘛,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他首先保住了自己的发球局,追平了比分,之后,越战越勇,赢得了第四局,同时也赢得了这场比赛。
胜利时,阿加西看向自己的包厢,布拉德正兴奋地指着自己的手表和球场上的数字时钟,28分,一分不差。
阿加西挺进决赛,这是他第三次闯入法网决赛,也是他又一次冲击全满贯的机会。
对手是来自乌克兰的年轻选手安德雷·梅德韦杰夫,几个月前,阿加西刚跟他传授了技艺,劝阻过他的退役,现在,赛场上兵戎相见了。
阿加西知道自己死定了,那个安德雷就是年轻的自己,他把自己的风格赠送给了他,他比自年轻,比自己高大,跟年轻的自己对决,他打不过的。
战况也像他想象的那样,“年轻的自己”活力四射,轻松拿下了第一局,第二局时,天空又下起了小雨,比赛暂停。
阿加西返回更衣室,伤心大吼:“我打不过他,他打得太好了。”
然后,冲着布拉德无礼起来:“你总是喋喋不休,现在怎么不说话了?需要你的时候,你怎么闭上了你的臭嘴。”
布拉德怒吼回去:“你想让我说什么?他打得太棒了,是你使他显得很强大!少特么给我畏首畏尾,即使输,也要输出自己的风格。”
“用力回击,他有的,你都有。即使倒下,也要双手握枪,抗争到底!”
然后,他“砰”的一声关上了一个储物柜的门,震得整个更衣室“咣当咣当”地响。
阿加西被吼过之后,毛就顺了,一个人慢慢地走出更衣室,看到前面,吉尔诡秘地拍了拍布拉德的后背。
比赛再开,在对手先下两局情况下,阿加西成功实现大逆转,最终摘下法网桂冠,成就了自己第四个大满贯,同时成为历史上第五个实现全满贯的选手。
(5)
布拉德绝对是阿加西的好教练,他很清楚,遇上阿加西也是他的“风云际会”,所以在第一次和阿加西、佩里会面的时候,就愿意退出自己的职业生涯,选择辅助阿加西去成功。
布拉德没有阿加西的天赋和技术,但是他却有不同的网球思考,而这正好弥补了阿加西的不足。
当阿加西职业跌至低谷的时候,他要求阿加西退出所有的比赛,从零开始,重建信心。
布拉德总能以积极的心态去看待一件事情,他能从阿加西的婚变中看到新生活的开始。
对于比赛中,丧失斗志的阿加西,布拉德选择具体化目标,让他重振斗志。
对于年轻的强壮的对手,布拉德只是要求他,输也要输出自己的风格,绝不缴械,打消了他患得患失的顾虑。
有自知之明,又有知人之能,这正是布拉德的长处,也是我们可以学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