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坐在车上,我的目光总是投向道路两旁的白杨树。
冬季的天空大多是浅蓝色或是浅灰色,白杨树深灰色泛着银光的枝桠在天幕上剪出优美的图案。在这些图案的顶端,偶尔能看到大碗状的黑色鸟巢。这,就是我寻找到目标。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欣赏到了雪小禅的《风中的鸟巢》。在此后孤寂的冬夜里,我常常躺在床上,听朗诵者用她那磁性的声音,舒缓的朗诵着——“我只喜欢那些冬天的鸟巢。它们和春天夏天秋天的鸟巢不一样,春天的鸟巢还单薄,夏天的太狂躁了,秋天稍显俗气的热闹,只有冬天的鸟巢,显得这样的饱满又这样诱人。那种诱人,是鸦片似的诱,越孤单,越寂寞;越寂寞,越诱惑。”
由此,我喜欢上了冬天的鸟巢。
然而,我对端坐在高高树梢上的鸟巢的感觉跟雪小禅笔下的冬天的鸟巢是不一样的。
在雪小禅的笔下,冬天的鸟巢是清高的、凉薄的。孤单,又具有坚挺的力量;寂寞,却寂寞的风华绝代。雪小禅写到:“这鸟巢像印度女歌手koaly的歌,足够寂寞,也足够打动人。”“它似一个寂寞的男子,人到中年,无人能知了,无人能懂了,人前是欢笑的,颓败时,就做了这样一只倾世独立的鸟巢。”
我却认为,这些冬天里的鸟巢却是一位慈爱的妈妈,虽然处在荒野的枯枝上,暴露在肃杀杀的寒风里,但她却让我看到了温暖、生机和希望。
虽然,有些鸟巢看起来有些破败,甚至经过经年累月的雨打风吹只剩下几根枯枝棚在枝杈间。但透过这些毛剌剌的鸟巢,我仿佛能看到当初建巢时,鸟儿们是怎样多方考察,选出最为朝阳背风的地方,挑出最高最粗壮的树,在最安全的枝杈上建巢。试想,一对情侣为了给他们的爱情一个安稳的居室,为了繁衍和养育他们的后代,是怎样忙碌而又幸福的工作着。它们衔来柔韧的细枝,精心编织成美丽的圆形,再找来柔软的树叶甚至羽毛铺衬,最后经过一番修饰,才建造成了外观美丽,又温暖舒适的家。
虽然,我们多数时间看到的只是空巢,但透过这寂寞的空巢我能想象出她热闹非凡的景象。我仿佛看到鸟妈妈为了宝宝早日出壳而一动不动的伏在鸟蛋上,忍受着饥渴不辞辛劳。我又仿佛看到,鸟爸爸鸟妈妈衔着虫子飞回来时,鸟巢周围早已伸出一圈雏鸟的小脑袋,它们伸长脖子张着黄嘴叉的大嘴嗷嗷待哺。我还仿佛看到,鸟妈妈带着雏鸟练习飞翔时绕着鸟巢欢快的飞舞,那欣喜欢畅的歌声依然环绕在鸟巢周围。面对这些空巢,我不难想象出那些迁徙到南方过冬的鸟儿们是怎样飞越名山大川,游历繁华的城市和幽美的乡村,见识各地的风土人情。等到来年春暖花开时,它们一定能带着各种各样的好消息飞回故里。
北方喜鹊很多,这些鸟巢大多数是喜鹊的家。喜鹊在冬天是不迁徙的,有温暖舒适的鸟巢足以抵御冷煞人的寒气,何苦要历经千难万险远走他乡呢?即使在寒风呼啸大雪纷飞的冬夜,鸟儿们也能在自己的高端别墅里睡着安稳觉。因而,它们天不亮就起床在自己的别墅外唱歌、跳舞,迎接新的一天的来临。太阳升起来了,它们成群的飞舞在旷野里觅食,或是沐着阳光在枝杈上悠闲的散步。晚上,它们又回到温暖的巢中。
冬天的鸟巢是安静的,美丽的,那是鸟儿让树木开出的花。即使是那些空巢也并不感到寂寞,她们一边回味着曾经的繁华和热闹,一边等待外出的游子翩然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