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锅凉油,唐小莉把鸡蛋液打进去,什么调料都不放,适当翻面,在鸡蛋还很嫩的时候煎出一块还鲜黄烫嘴的鸡蛋放在嘴里,闭上眼睛,品尝那鸡蛋的原香。嗯,不要太满足。
她想起每次老爸做饭时她这样做,老爸总会宠溺地看着她,不会板起脸说这样吃不文雅。每次炖肉的时候,她也会在老爸揭开锅的那一瞬间,拿着筷子夹一块骨头放在嘴里大嚼,然后伸出大拇指,给爸一个大大的赞。老爸不会像别人那样说她不卫生、不文明,老爸习惯着她的习惯。这让小莉感觉自己永远是那个被父亲宠爱的小女孩。
老爸习惯每次吃到骨髓,总要叫她过来,用筷子把里面的白色的骨髓捅出来,放到她的嘴里。
老爸习惯每天早晨拿一个鸡毛掸子,把家里的箱箱柜柜从上到下都掸一遍,他说这样又快又整洁干净。
老爸习惯每天晚上和老妈细声细语地说话,第二天早晨也如此,先说些话再慢慢起身。
老爸习惯和老妈一起看电视听豫剧,一边听一遍跟着评委给表演者打分。他不喜欢流行歌曲,说:“那叫什么歌?死烟烂气不用使劲儿,也不用练声,就跟说话似的,唱出来一点功夫都不用下。”
老爸习惯周日早晨睡懒觉,也从来不会叫她和老哥早起。他说小孩子能睡是福气,平时起得早,休息能睡多久就睡多久。
老爸喜欢养花,习惯每隔一段时间把他的那些宝贝花搬到客厅里,用喷壶把它们喷得叶子绿得闪亮,再把它们搬到窗台上;
老爸喜欢打麻将,他习惯在麻将桌上用手摸麻将牌,不用眼睛看就能猜出是什么牌,还习惯用四个手指在桌上灵活地敲击,就像打着精彩的鼓点。唐小莉努力尝试没有成功。
老爸喜欢看老电影,什么“虎穴追踪”、“秘密图纸”、“英雄儿女”、“英雄虎胆”、“小兵张嘎”、“闪闪的红星”这类老电影总是百看不厌。
老爸习惯每年腊月初八之后就开始炖肉,当肉的香味飘满了屋里,他习惯叫小莉过去打开锅盖尝一尝肉熟了没,知道他的馋女儿早就对那锅肉垂涎欲滴。
老爸习惯做事提前安排有条有理。每年大年初一的晚上,把做好的丸子、红烧肉、鸡、牛肉、羊肉、扒肉条等都一碗一碗放在笼屉里,第二天亲友一来,一边陪他们聊天说话,一边把火打着,再炒几个热菜就齐活。
老爸习惯平时在桌上放一个大糖盒,里面备些瓜子、红枣、花生。他说每天不多吃,吃上十来二十颗就好。小莉和哥哥总是一晚上就磕一盒子瓜子。
老爸习惯每天小莉下班时在阳台张望,等她到家五到十分钟后,饭菜准时上桌,然后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
老爸习惯在小莉上夜课的那些日子在阳台点一盏灯,习惯在她回来后咳嗽一声,再安然入睡。
老爸习惯把小莉爱吃的水果箱子悄悄填满。每次里面的苹果橘子快吃完的时候,老爸就会买上又红又甜的苹果填进去。
老爸习惯很大声地和邻居打招呼,爽朗地大笑。老爸习惯成堆地往回买东西,看着东西小山似的堆在桌上,很满意的样子。他说:“过去受够了挨饿的苦,看到冰箱里堆满了东西才有安全感。”
如今,老爸已经离开一年多了,她总在不经意间想起老爸的种种。直到有一天她炒鸡蛋,把那鲜黄软嫩的鸡蛋放进嘴里的那一刻,眼泪留下来。她知道老爸永远没有离开。
细数这些习惯,原来在生活的每一细节中怀念老爸已经成了她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