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烛光

我想,不需要华丽的辞藻。

我们不是预言家也没有预备好的道路;

我们不想上天堂,不怕下地狱,

我们燃烧着而没有光,像正午的烛光。

                             ------曼德尔施塔姆

今天是小波叔叔的祭日,希望叔叔在另一个世界一切都好。

读到曼德尔施塔姆这首诗时,是在四月的某个深夜。心中似有什么地方被击中,唯有那句“于我心有戚戚焉”能道出此时的心意。

正午的烛光,即使光芒被太阳掩盖,也在努力的燃烧着。长久以来,我都很难定义小波叔叔在自己的形象。他似一位启蒙者,为我打开了思考的窗户;也像隔壁的王叔叔,调侃着世间万事,告诉你别被他们给骗了;更是一位智者,告诉你他所认定的人生真谛。

这样的一个人,会写出让二十岁的我热血沸腾的句子:我二十一岁了,在我人生中最好的年纪,我想哭,想笑,想变成天空中不可名状的云。我知道我们迟早都会被捶掉。也会用生命去爱他的爱人,会写出让人脸红的情话:一想到你,我这张丑脸也会微笑起来。

他让我知道了罗素,并记住了“须知参差多态,才是幸福之源”;也给我介绍了卡尔维诺、卡夫卡、博尔赫斯;更是不厌其烦的告诉我,要学会独立思考,要有自己的精神家园。

以上这些是我能记得的小波叔叔留给我的财富。虽然已经不记得《万寿寺》到底在讲什么,也不清楚虬髯客、李靖、红拂女结局究竟如何;但他传下来的精神,足够我消化半生了。

你说,我来到这世上,不过是想了解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想来你此生无憾了。我不知道你的这一追求,是否算是心理学上所谓的最高层次的需求,但我知道,你穷其一生,都在努力实现你的这一理想。

年岁渐长,少了一点戾气,多了一些包容。开始明白,世上之事,多有两难之境。尤其是在这样一个信息爆炸很多事情无暇思考,亦无心无力了解的时代,更是不敢轻易发声,轻下断言。若是你还健在,是会继续的发声,还是会潜心去构建你的《万寿寺》,不得而知。

总有这样的时刻,希望能有个如你这般的人可以交流,将纷繁复杂的生活化繁为简,一如你和李老师一般。兴趣所至,就去研究古代的同性恋,然后写一本《东宫西宫》出来。那样的话,不至于似卡夫卡般孤苦,不断的徘徊在他的城堡前。

只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何处,也无法衡量出来,因而不敢轻易的与人分享交流。于是便将身心假于外物,一来可以打发时间,二来可以找到某些共鸣,在必要的时候获取力量,继续前行。我时常在想,书影音或多或少是瞬间或是片段式的,它们的不连续性让人可以暂时进到另外一个世界中,在其中获得片刻的休憩。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消极的积极。

你说,人应该聪明乐观多知,想来自己离你的说法还有段距离,又或者天生就有不足。但好在懂得勤能补拙与土法炼钢。但愿能长成你眼中正常的人,乐观独立而又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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