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欧根尼淡然地对亚历山大说:请往边上站一点,你挡住了我的阳光

古希腊有位哲学家,名叫第欧根尼(Diogenēs,约公元前412—前324年),他是一位既特立独行又追求朴素的人,相传出生于一个富裕的家庭,后来成为自然人哲学的代表人物。他的真实生平难以考据,但历史却留下了大量有关他的传闻轶事。

自然人哲学家第欧根尼。

第欧根尼大约生活在公元前4世纪左右,生于锡诺普(现位于土耳其北海岸,是土耳其重要的港口),卒于科林斯(古希腊城邦),因此他也被称作为“锡诺普的第欧根尼”。据说,作为一个苦行主义的身体力行者,第欧根尼居住在一只木桶内,过着乞丐一样的生活;他所拥有的所有财产包括这个木桶、一件斗篷、一支棍子、一个面包袋。每天白天,他都会打着灯笼在街上“寻找诚实的人”。

第欧根尼不是疯子,他是一个哲学家。他通过戏剧、诗歌和散文的创作来阐述自己的学说,向那些愿意倾听的人传道,讲述这个社会是多么值得讽刺。因为思想自然、独到,第欧根尼成功地拥有了一批崇拜他的门徒,并聚集了几千个皈依他的思想的人。

第欧根尼善于揭露大多数传统的标准或信条的虚伪性,号召人们恢复简朴自然的理想生活状态。后来他师承苏格拉底的弟子安提斯泰尼,以身作则发扬了老师的“犬儒哲学”,试图颠覆一切传统价值。他从不介意别人称呼他为“狗”,他甚至高呼“像狗一样活着”。人们把他们的哲学叫做“犬儒主义”(Cynicism)。他的哲学思想为古希腊崇尚简朴的生活理想奠定了基础。

第欧根尼居住在一只木桶中,他崇尚自然人的生活方式。

他过着单纯自由的生活,他的生存空间就是在广场、公园之间,他没有房子,甚至连一个茅庐都没有。他认为人们为生活煞费苦心,过于讲究奢华。房子有什么用处?人不需要隐私;自然的行为并不可耻;我们做着同样的事情,没什么必要把它们隐藏起来。他认为自己是快乐的。

他的住所不是木材做成的,而是泥土做的贮物桶。显然这是一个破桶,可能是人们弃之不用的。住这样的地方他并不是第一个,但他确实是第一个自愿这么做的人,这出乎众人的想法。他对讥讽和羞辱他的人说:“那时候的我正和现在的你们一样,但你们永远做不到和现在的我一样。”

关于第欧根尼,有一则脍炙人口的故事。

冬天清晨的阳光出奇地刺眼。第欧根尼的眼球在眼皮底下骨碌转了两个,猛地睁开了眼。

“不错的早晨。”第欧根尼开心地对着空气说着,爬出了他的屋子。也许我们应该说得更准确一点:第欧根尼爬出了他居住的木桶。

第欧根尼吃完他的早饭,把头伸到广场上的水池里喝了个饱,然后靠着水池躺了下来。太阳暖洋洋地照在第欧根尼身上,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可是很快阳光就被一片阴影挡住了。

第欧根尼睁开眼睛,一个身穿披紫色头篷、目光炯炯有神的年轻人站在他面前,而在此人身后,是黑压压的人群。

“这是亚历山大大帝,他是马其顿的皇帝,希腊的征服者。快起来向他行礼!你算是走运啦!”一个穿着金色铠甲的侍从在第欧根尼耳边说。

亚历山大相貌英俊,眼光炯炯有神,一副强健的身躯,披着带金的紫色斗篷,器宇轩昂,胸有成竹,他穿过两边闪开的人群走向第欧根尼。他走近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肃然起敬。第欧根尼只是一肘支着坐起来。他进入每一个地方,所有的人都向他鞠躬敬礼或欢呼致意。第欧根尼一声不吭。

一阵沉默后,亚历山大先开口致以和蔼的问候:“第欧根尼先生,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亚历山大俯下身子,微笑着问道。

“当然能。”这个“衣衫褴褛”、“肮脏邋遢”的人开始懒洋洋地说,“请往边上站一点,你挡住了我的阳光。”

请往边上站一点,你挡住了我的阳光。

短暂的惊愕之后,亚历山大平静地说:“我若不是亚历山大,我愿做第欧根尼。”

人们以为这句话自相矛盾,但亚历山大说此话自有他的道理,他理解别人所不能理解的犬儒主义,他知道,这世上,只有征服者亚历山大和乞丐第欧根尼是自由的。

这真是一个可爱的故事!大帝的威严和谦逊,哲学家的淡泊和骄傲,皆跃然眼前。

然而,第欧根尼这种竭力接近自然的生活方式在现实世界是根本行不通的。人类除了要享受阳光、温暖等一切自然的恩赐,还有许多对于世俗欲望的执着追求,这是基于人类自然属性与社会属性的表现;为了生存和发展的需要,每个人都需要劳动、交往和形成各种社会关系,追求利益、价值和自我实现。而第欧根尼在乎的却是“自由”,他对“自由”具有一种强烈的感情,他认为和自由比较起来,俗世的财富是根本无足计较的,因而他喜欢顺从自然,过着衣食简陋、随遇而安的生活。就像在他眼里,权利的享受者从来不分乞丐或皇帝,如果你挡住了我的阳光,那么请你让开。

古希腊一位既特立独行又非常朴素的自然人哲学家第欧根尼,他在大白天提灯觅人,人们问他在寻找什么,他说:我在寻找诚实的人。第欧根尼崇尚原始、自然的生活,认为除了自然的需求必须满足外,其他任何东西,包括社会生活和文化生活,都是多余的,应该加以弃绝。或许这就同古罗马雄辩家塞涅卡有句名言说道的一样:“肉体的快乐是不足道的,要紧的是精神的安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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