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该倒进马桶里冲走

    照列完事后两人平躺在床上，各自玩着手机，也算是从上一次的冷战中归于和平了。

  从第一次在酒吧认识到现在，我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睡在一起了，大概都是在爱情上输过的人，所以这个奢侈的东西，我们都很默契的闭口不谈，厮混在一起的日子，除了喝酒，就是上床，在酒吧的时候，看到漂亮的姑娘，我会怂恿他去要联系方式，看到不错的小伙，他会和我说，晚上不如和他回家。到最后，结伴回家的依然是我们。

  某个夜里，因为经常喝酒熬夜喝冰水，导致大姨妈提前来了，我躺在床上，疼得冷汗直冒，灯也适时在这个时候坏了。他给我打来电话，电话那头是蹦迪音乐掺杂的女孩子问他可以加个微信的声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脾气就上来了，冲他吼了一声，滚，就把电话挂了。过了半个小时，我听到有开门的声音，我知道是他，因为某一次互相调侃，看谁会先抓到谁带其他男人女人回家的情况下，交换了家里的钥匙。我把自己捂进被子里，不想看到任何烦人的东西，对，我宁愿承认，他现在在我眼里就像一只烦人的苍蝇，也不想承认，我不愿意其他女孩子接近他。等了一会，没发现他来扯我被子，我把被子掀开，看到他在修灯泡，灯亮起来的时候，他转过身对我笑着说，看，修好了。那一刻，我看着灯光下的他，突然变得格外温柔，而我心底某种努力压制的东西也快要破土而出了，我特别想开口和他说，要不我们在一起试一试。然后他下楼给我买完姨妈巾，上楼把家里一切打理妥当，泡了热牛奶给我，然后坐在我床边，我那句话刚要说出口，他就接了个电话，我看到了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他的前女友。接完电话他和我说了一句，明天再来看我，然后就急匆匆的走了，而我没有任何理由身份去质问他，把他留下。因为我听到他说“我在我朋友家里。”

  我不知道什么事让他这么着急，和我在一起日子里，他从来都是稳重不失风度的，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惊慌失措，果然前任是最可怕的存在，特别是那种阅人无数的前任。

  我把牛奶倒进了卫生间，用马桶冲了无数次，我想把所有的东西就像这杯牛奶一样都冲进马桶，留进下水道，永远都回不来。连夜叫人换了家里的锁，什么也没说，就把他的微信电话号码全都删除拉黑了，做完这些，我才发现，他家的钥匙，我没有处理，我心里依然期望某天我可以拿着他家的钥匙，去买菜做饭，发现不了其他女人的痕迹或者某天打开门能看到那个让他乱了神的女孩子到底什么样，然后彻底死心。

      她曾经也是我的维纳斯

寂静无声的夜里，是他先打破了沉默。

我那天在医院呆了一晚，这几天都在她的老家。

我没说话，静静地听着他叙说。

她叫许，是我的初恋。

高中的时候，她是老师眼里，成绩优异且听话懂事的乖学生，而我，是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中等生，我成绩虽然好，可是当时因为家里的原因，经常迟到早退旷课，喝酒打架闹事。当我们的事情被老师知道了，单独找她谈话的时候，一向听话乖巧的她，因为我，第一次顶撞了老师，我问她，你不怕以后老师把你和我划我同一类人吗，她看着我摇摇头说，我才不管那么多，我就是不许别人那样说你，第一次，我觉得我想好好守护这个女孩子。她有一个奶奶，她爸妈很早之前因为离婚各自组建了新家庭，而她，从小就是被她奶奶带大的，所以她每个周末都会回家看她奶奶，高三的某一天，她把我带回了她的老家，见了她奶奶，她和我说，除了你，我奶奶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了。我当然听懂了她的意思，为了不让她每个周末来回奔波，到了高三也没那么多的周末了，我提议把她奶奶接到城里来，就住在我妈妈留给我的那套房子里面，起初她们两个人都不同意，最后在我的软磨硬泡下，还是搬了过来。她奶奶是一个特别慈祥的老人，对我特别照顾，只要学校一放假，我们三个人就会在那个房子里，一起洗菜做饭吃饭聊天，那个时候我想，家，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高考，毫无疑问的，我们都考起了同一所大学，我以为我们可以像其他情侣一样，顺利的毕业结婚生孩子，可是命运怎么可能让你顺心如意呢，该拿走的它始终会拿走。

到了大学，接触的人多了，自由的时间范围广了，想要了解和得到的，当然也多了。她开始学起了化妆，可她一向是节俭的人，从来舍不得给自己买昂贵的化妆品，她也没有像我开口提过，她买一支小众的口红一瓶粉底液，可能就会花掉她一半多的生活费，她虽然没有说，但是我都知道，所以我只能在约会和散步的时候悄悄给她塞零花钱，有时候也会给她买小众但是好用的化妆品。因为在高中的时候，我爸和我妈因为我爸出轨而离婚了，一向养尊处优惯的母亲，加上身体不好，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爸每个月会给我母亲和我分别打两份不少的费用，所以生活和学费都不用操心，但是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我不想去动那张卡里的钱，想着万一以后有不时之需的时候。所以从高中到大学，除了上课时间，其他时间我都在打工，也因为这样，上课才会经常迟到早退。可是慢慢的，我发现，她回我消息的时间开始变少，电话也经常打不通，某天晚上，我问了她们寝室的女孩子，她们说，她这段时间，晚上经常不在寝室，以为是和我在一起。我并不想怀疑她，我回去奶奶住的房子里，奶奶在房间里睡觉，而桌子上放着一堆昂贵的补品，还有一些名牌的衣服，她一个学生哪里来那么多钱，我给她打电话，一开始的几次她还会解释，到了后面，她干脆摊牌了，她说，她跟了一个有钱的老板，她喜欢现在的生活，希望我不要再去打扰她。我不是一个喜欢纠缠的人，既然她想要这样的生活，那就这样好了。奶奶那边，我没有告诉她，因为她年纪大了，身体慢慢不好了，而且传统的思想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这样的事情，在没有父母亲陪伴的日子里，我早就把她当成了亲人。我还是有时间就回家看她，每次回家都能看到桌上不同的补品，衣服，还有做好的饭菜，她回来过，只是错开了我们的时间，奶奶问起过，我只告诉她，现在上课的时间不一样了，所以很多时候不能像高中时候一样一起回来陪她了。活到了这个年纪，很多事情，肯定比我们年轻人看得更加通透，只是我不说，她也没有多问，只是告诉我，让我多包容许。

  可是纸始终保不住火，你用什么得到的，就该用什么去还。她和那个老板的事情，被人捅到了正房那里，你觉得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斗得过阅人无数的富人老婆呢。那个女人带着一帮人，在医院里拦住了，正往妇产科产检的两个人，一帮人上去就开始动手，那个男人，在旁边，屁都不敢放一个，她挣扎了几下，可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可没有一个人上去帮忙，大概都在唾弃插足的第三者，而这一切，被我带去医院检查身体的奶奶尽收眼底，她说话声音都抖了，她说，原来钱是这样来的，闹事者走完了，她趴在地上动弹不了，即使是她对不起我，可这样的情况下，我不可能置之不理，我把她抱起来，找了医生，最后，奶奶气倒了，她的孩子没了，什么都没了，留下的只有满身的伤痕，还有漫天盖地的谩骂声。学校自然留不下去了，她住到了奶奶住的房子里，照顾奶奶，我不是无情的人，可是让她住到那里，已经没有感情的原因了，只是因为她是奶奶的孙女。她和我道歉，忏悔，想重归于好，我都拒绝了，慢慢的，我和其他女孩子稍微走近一点，被她知道了，她就到学校里闹，闹来闹去，我觉得很心烦，我也干脆辍学了，用那张卡里的钱，开了一个酒吧，就是第一次你见我的那里，可是，我不知道她怎么找到的，又到店里闹，甚至开始打电话骚扰我的父母亲，我不想拿她怎么样，我只能躲，可是她又在家里割腕喝安眠药，让奶奶找我回去，每次回去都要把她送医院，我真的怕了，可我能怎么样，难道看着她去死吗？我走的那天晚上，她给我打电话，说要跳楼，我去到的时候，她像掉了翅膀的天使，从楼上掉下来，然后摔在地上，就像在医院那天一样，动不了了，我不敢告诉奶奶，把她送到医院的时候，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她，想起了以前为我顶撞老师的她，或许真的是我的错，如果我给了她想要的，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曾经她也是一个可爱的姑娘。

  他说完之后，偏过头看着我，眼里有一些我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的东西，也许，他也渴望被爱，原来，他曾经不是浪子，原来，他也会痛。

我侧过身，抱着他，和他说，

“明天，我们回去看看奶奶吧。”

一滴液体滴在我手上，我知道，那是他心底最柔软的东西。

她曾经也是他的维纳斯。